小寻都没来得及反应,船身一震,桑玛尔紧压船舵,整个沙船向前一跳。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后面的萨德雅似乎很惊讶,两艘沙船一前一后冲进黯沙之门。黯沙之门的第一关叫天涯瀑,流沙从高处建筑的顶端飞泻而下,这片流沙之下埋着的是素仑建国时的旧都,叫伊卡,素仑土语中意为天涯。上次打这过的时候是夜里,自上而下只觉惊险,没想到白日里看竟是如此壮观。

    “给你们个建议,贴紧点,坐稳了。”即便隔着面纱也瞧得出桑玛尔笑得意气风发。

    后面的追兵明显向北转向,桑玛尔则毫无转舵的意思,直直向流沙瀑布冲去。

    “帆棚准备。”哪里用她嘱咐,两个伙计早已备好,帆棚半拢,只待到沙瀑近前,桑玛尔将舵压平,纵身扑进沙船,帆棚迅速合拢。

    一阵颠簸,沙船停稳。

    “下船,接下来的路咱们得抬着船走。”桑玛尔一声吆喝,大伙下船。

    宸七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难怪萨德雅不敢追来。桑玛尔把船驶进宫殿遗址里了,这里坍塌严重,侧门也就沙船那么大个空,又有沙瀑挡着,若非对这条路及其熟悉,贸然进来撞墙上那就是直接埋了。

    众人抬着沙船一路向上,楼梯的尽头是一处露台。大漠的阳光毒辣异常,刺得宸七睁不开眼,容方伸手为她遮阳。

    “这边来坐,咱们要在这呆到日落,你们在那边非晒成人干不可。”

    “到日落?要等那么久。”小寻问。

    “日不落,咱们就一直困在这。”桑玛尔道。“好消息是太阳总会东升西落,坏消息是今天是焰沙节,一年中最热也是太阳在天空呆的最久的日子。”

    这个露台应该曾是个地位很高的人的住处,开放式的房间,露台花园。房间里虽已破败,但依稀还有当初的辉煌痕迹,墙角的衣冠鉴上还镶着宝石,散在地上的梳妆盒里装着落满灰尘的首饰,瞧品相不敢说价值连城也该是价格不菲的。桑玛尔既然何以轻松的进出这里,为何还要去赚走沙这种辛苦钱?

    “追兵是甩开了,可要让萨德雅走在我们前面,到时封锁素仑的出入关卡,我等岂不是插翅难飞?”流沙在不远处倾泻而下,壮观无比,破败的闺房神秘旖旎,这些却没让宸七有丝毫的松懈。

    “后天晚上我就可以直接将你送到丛革边境,她爱封哪里封哪里,与你何干?”桑玛尔道。

    “丛革哪里啊?”梁暮惊道。

    “海沙关外啊,今晚动身,两日即到。不过要劳烦梁王爷给我备上回程的补给。”

    “这样也行?”梁暮跳起来,“一会我得记记路线。”

    “四面漆黑,万里黄沙,我寻思着你怎么记?”桑玛尔打趣道。

    “那你是怎么记住的?”梁暮也来劲了,不信一个女子行的事自己不行。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记住的,不过我有快二十年没离开流沙海了。”桑玛尔坐在墙角心中莫名的惆怅。她二十年来从不敢思念心上人,可今日她翩翩遇见了小寻,不知该说是上天垂怜还是又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衣冠鉴映出她的侧脸,令她魂牵梦萦的容颜仍是风华正茂,而她已然老了。

    “你既来到来这里,到底还是不看叫我一声母亲吗?”桑玛尔站起身走到小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