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慢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本来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前到达的人物,这次却迟迟没有出现。大家开始对他的身体情况进行猜测,瞬间各种说法在本就狭窄的桌面上来回飞传。

    “老爷子不会……那个了吧?”

    “你瞎说什么?”

    在角落的一个男人忍不住对着邻座的男人小声嘀咕着,对方突然摆了一下手,示意对面的不要再多说,毕竟在这里,言多必失,还是少说为妙。看到邻座的男人挥了一下手,男人也知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十分钟之后,从后屋位置传来动静,大家纷纷往发声的位置转过头,一架轮椅从大门位置被推了出来。

    轮椅上歪坐着一名虚弱的中年人,他面容憔悴,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只是耷拉在座椅上。苍白的皮肤下深刻着一道道皱纹,暗淡的眼睛无精打采地望向在座的所有人,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发出太大的声音,众人依稀只能听到他“嗯嗯嗯”的哼声。

    而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与前面的中年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位女性身姿矫健、神采焕发,双手抓握着轮椅的把手稳稳地向前推着,她俊美的脸蛋上虽然带着一丝疲倦,但掩盖不了她饱满的神情。这一男一女慢悠悠地从大门进来,强烈的对比冲击感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一种不可言说的别扭。

    “不好意思……嗯嗯……来晚了。”

    轮椅上干瘪的中年人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虚弱的声音,勉强向大家打起了招呼,如同腐朽多年的烂木头被寒冷的西北风穿堂而过一般,那嘶哑的声音让在场人感到不适。

    “刚刚康先生做透析耽误了点儿时间,不好意思。”

    后面推车的女人补充着,她将中年人推到桌子的正中间——那一般是长老的位置,然后放下锁车扣,稳稳地把轮椅停了下来。

    “老二,近况……怎么样?”

    中年人转头询问着,接着,旁边一名年轻人回答起来:

    “康先生,这段时间我们从斐齐宾物色了大概10名年轻女子,和2名年轻男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后天检查完就可以出发了。”

    “嗯,不错,”听到这个消息,这位姓康的中年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他便询问另外一边的人,“你……嗯嗯……”

    “康先生,我是老三。”一名带着纹身的男人回答着,他的表情有点儿凶神恶煞,当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时,现场所有人都转过头盯着他看了起来。

    “这一个月的收入基本满意,我们在B市总共收益84万,比起前一个月增加了10万还要多。”说话之间,这个满是纹身的男人一直把目光停留在康先生身后的漂亮女人身上,对面的女人和他对视了一下,接着很快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避免和这个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交流。

    “唉,钱那是越多越好,打理起来……嗯嗯……也是要精心,费心了,嗯……”

    对于一名病危的中年人来说,能听到自己手里的生意被年轻后生打理地井井有条,也算是有所欣慰的了。但这名名叫康先生的中年人疑惑了一会儿,盯着这位略显生疏的面孔慢慢问道:

    “你是……你是那谁……谁来着?”

    久日的病痛折磨着他,已经不再能支持他像20年前那样活跃了,原本健壮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摧残下变得摧枯拉朽,连记忆力也出现了问题,明明前一秒还在手里的物品,忽然一下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就连自己美丽的妻子,他也时常忘记叫什么名字。

    看出了康老爷子的尴尬,他身后的妻子低下头,在他耳边补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