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把情感一点点倾注到塑像上,封存起来。

    人生本来就是从出生到死亡的必由之路,分离永别本来就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可笑大多数人却装着没看见,还非要把这种伤痛撕心裂肺的放大。

    只有深深的把情绪寄托封存起来,才能有更加敞亮的心胸、情绪去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所以从送走了欢欢和伙伴们,万长生就身心专注到手上活计里。

    还能轻声给眼前的雕塑讲讲自己的看法思路。

    当爷爷还在的时候,万长生不会拿这些需要扭转思维的新时代看法去困扰老人,现在不过是把未来要变成什么样,一点点描绘出来,也让自己的决心愈发坚定。

    他自己呆在灵堂里面做泥塑,街坊邻居跟亲戚们都习以为常,没人去打扰,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能让长生做成菩萨的,也就爷爷有这个资格了。

    唯有看在贝赫耶的眼里,却慢慢没了之前的孤独胆怯,好像在她眼里一直很伟岸的这个大男生,也有需要祷告或者倾诉的时刻。

    只可惜她基本听不懂。

    唯有看见那本来毛毛躁躁的泥巴头,逐渐变得油光水滑的清晰起来。

    这才是万长生最熟悉的泥塑手法,和雕塑系做的那种头像截然不同。

    不讲究面部肌肉走向,骨骼骨点,就像国画里面的人物一样,宽皮大脸,浓眉长鼻,就是抓住了长相特征以后的古典造型风。

    很像人们熟悉的那些古代皇帝画像那种风格,确实也更像寺庙里面的菩萨。

    现在的万长生,要他做出超级写实,让人感叹栩栩如生的爷爷头像,已经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包括他给贝赫耶做的那尊塑像,都在写实基础上还增加了面纱的难度。

    如果朝着卖弄技巧的方式去发展,光是做超级写实流派,万长生也可以成为名家,但那基本已经是不加思索的天赋本能。

    他更倾向于在作品里面加入思考性,就好像之前这尊西亚雕塑,那种从不锈钢到汉白玉的材质变化。

    从立方体到柔美女性的线条变化。

    都在展现美感。

    不过这尊爷爷的塑像,又绝对没有悼念哀思的情绪,充满了谐趣童真的顽皮。

    用菩萨佛像的庄严雕塑手法,却有那么一点点左右不对称,然后在眼部周围就开始展现出一点老头儿狡黠的气质,那是种通透的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