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以五日为标准来放粮,更能够比较精确的控制好雁定城的存粮。

    估且先这样吧,待城里粮食多一些后再另做打算。

    老者和老妇分别抱着自己的那袋米粮兴匆匆地走远了,官语白目送二人离去,又陆续问了几人,直到萧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白,怎么样?”

    官语白含笑地循声看去,以萧奕和南宫玥为首的众人朝他走了过来,傅云鹤、于修凡……以及孙馨逸等跟在后方。

    官语白的目光在孙馨逸的身上停了一瞬,说道:“我与几位老人家聊了几句……米粮发放的事,就暂时按此进行吧。”说着,他似是有些感慨地说道,“如今的雁定城十室九空,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家,也都失去了大半的亲人,实在是让人痛惜……”

    官语白寥寥数语说得众人的心情都有几分凝重,气氛有些沉重。

    比起其他人,萧奕和南宫玥更为了解官语白。官语白绝非那种悲春伤秋的文人书生,他的本质是一名将士,他的恨、愤与悲是要敌人以命相偿,而非斥诸于口的一声叹息。

    官语白更非惺惺作态之人,那么……

    萧奕和南宫玥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打算拭目以待,瞧瞧官语白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是什么药。

    官语白抬眼看向城门的方向,叹道:“当初孙大人携其子在这城墙上力战而亡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他会连一个血脉后人也没有留下。老天无眼,孙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如果当初孙大人能稍作打算,找一个可靠之人护住他那嫡孙,说不定如今孙家还能留下一丝血脉。”

    难道说官语白这一番作态都是针对孙馨逸?萧奕心中一动,想起昨日晚膳时,官语白好像特别关心孙家的事,多问了好几句……尤其是关于孙家的嫡孙独自枯死井中的事。

    萧奕一双桃花眼眯了眯,顺着他的话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件事甚为古怪,孙大人有勇有谋,并非一个只凭一时意气的莽夫,他真的是没有一点准备吗?他那孙儿不过仅仅两岁,怎么会独自死在一口枯井里呢?”

    闻言,周围的众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难道说着其中真的有蹊跷。

    站在后方的孙馨逸瞳孔一缩,急忙半垂眼帘,掩住眸中的异色,身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却不知道官语白、萧奕和南宫玥都在不着痕迹地悄悄观察着她的神色。

    孙馨逸咬了咬牙,毅然地抬起头来,朝萧奕、官语白他们走来,行礼道:“世子爷,侯爷。”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孙馨逸小脸微白,浑身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似是沉浸在悲伤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当时先父也想为孙家留下血脉,只可惜南凉大军来得实在太快,转瞬就将雁定城围得严严实实,令得城上下插翅难飞!”

    说着,孙馨逸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嘴唇微颤,如同那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娇花,这若是在场多几个像镇南王那般怜香惜玉的男子,怕是要心怀怜惜地出言相护了。

    孙馨逸定了定神,接着道:“其实,当日我亦不愿独自苟活,决心随母亲,妹妹她们共赴黄泉……没想到,我自缢的那根白绫却断裂了开来。”说着,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部,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痛楚揪心,“我本想再撞墙,却被我那个忠心的丫鬟拦住,劝我既然上天不让我死,我为何不勉力一试……我和采薇一起躲在柴房里的干柴堆里,足足三日,后来才听闻南凉人破城后屠城三日,城中血流成河……”说着,她有些哽咽得说不下去。

    “孙姑娘……”韩绮霞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了孙馨逸。

    “多谢韩姑娘。”孙馨逸双眼通红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过帕子拭了拭眼角,眼睛通红,神色间掩不住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