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送灵队伍而来的街坊、邻居、百姓小声蛐蛐道:“柳府的三爷咋没停灵呢?”“再停灵都得烂。”“你没闻到味啊?”“这三爷是什么来头?柳家老祖宗把自己的寿棺,都让出来了!”“不让出来也不行啊!堂堂柳府三爷,太子妃的三叔总不能一口薄棺葬了吧!”“听说死的急。”“呦!阎王急招啊?”“是呗!”“听说在路上就死了,紧赶慢赶到的家。”人群中有人嘘一声:“他一个庶出,不得金龙仙人庇佑,死的早!”“对对对!”“是这么回事。”众人齐齐点头。“柳家老祖宗多好的一个人啊!年年都施粥。”“柳家那个老太爷不行…”一人小声道:“咋个,不行法?那地方不行啊?”“嘘!人品不行!柳家老太爷花心,美妾成群…”“你看见了?我怎么听说柳老太爷就一个妾室。”胖大娘低声道。一老妇人低声道:“我年轻时给柳府浆洗衣物,我跟你们说啊!柳家一堆庶出的子女。”柳老太爷长的人模狗样的,不是啥好玩意…“哎!大户人家的老爷都是如此,管不住裤腰带。”胖大娘叹息一声。“无知妇人,柳太爷那叫多子多福。”拄拐的老头冷哼一声。妇人们冷哼,皆不语。——“爹啊!”墨尘没经验他词穷,只一味的喊爹。“三叔父,一路走好。”柳泽楷捧起一捧黄土,洒在棺木之上。“爹啊!一路走好。”“三叔父,早登极乐。”“爹啊!早登极乐。”黄土逐渐掩埋了棺木,一座坟冢慢慢隆起。众人在坟前摆上祭品,再次焚香叩拜。柳尚书掏出一封奠文。为啥有奠文呢?只因北良王出银子了!只因北良王毕竟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慷慨就义的帝王。有银子一切好说。柳尚书三元及第,写奠文不在话下。昨晚眼睛还未消肿,祭亡弟文就写完了。时维深秋,惊悉吾弟噩耗,肝肠寸断。为兄五内俱焚,今吾以拙笔、素酒、鲜花之奠,致祭于吾弟之灵前,泣诉衷肠。吾弟生于……?生于啥时候?柳尚书不知,开口就瞎编。吾弟生于初夏。呱呱坠地之时,粉妆玉琢,为家中带来无尽欢喜。犹记幼时,家境殷实,弟受父母疼爱。【北良王家境殷实,没毛病。】弟童趣无限。【一人分饰两角,多童趣。】冬日围炉夜话,共赏雪落,暖意融融。【北良冬天也无雪!】弟性纯善,眼眸清澈,见弱小必帮扶,逢困苦常悲悯。总以赤诚之心待人,所见之人无不赞其慷慨大方。【赠送良国,多大方!】弟奋发图强,天资绝顶。【一人分饰两角,多绝!】弟仍挑灯夜战之影,常映于窗棂。苦思冥想之态,深印吾心。每有进步,弟必欣喜与兄长分享。弟之学问不在我之下。”不在柳尚书之下?众人惊呆了…老铁!柳尚书文采斐然,他少年英才三元及第啊!从古至今,三元及第有几人啊?众人只觉柳尚书真是好哥哥啊!如此夸大其词,只为让尸体心中舒坦…“奈何天妒英才,凶讯突至,如晴空霹雳。往昔兄弟相伴之景。促膝长谈之言,瞬间化为利刃,割扯吾心。”柳尚书一拍胸口,劲儿大了!“咳咳…”“弟离去之日,家中阴霾笼罩,母哭至昏厥,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何如哉!”柳尚书看向墨尘,墨尘呆若木鸡。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大圣文人的嘴里没一句真话!柳泽楷一脚踹在墨尘腿上,“哭。”墨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哦?哦!爹啊爹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柳尚书揉揉眼眶,把眼眶揉成了兔子眼。他哽咽道:“吾于暗夜独泣,思弟音容笑貌,泪如雨下,恨不能以泽宁换弟重生。”昨日的墨尘,今日的柳泽宁抬起头:“……”艹你娘!“如今弟之灵前,香烟袅袅,祭品罗列。吾深知,此后余生,再难见弟之身影,再难闻弟之笑语。但弟之容颜,如明灯长存吾心。愿弟往生净土,不受疯魔之苦,魂兮归来,常入泽宁梦闱。”昨日的墨尘,今日的柳泽宁咬着后槽牙:“……”艹柳尚书!——“孝子贤孙再叩首,跪别柳三爷。”众人跪地行礼。柳尚书擦擦眼角的泪,对着墨尘道:“泽宁你要遵从你父的遗志,做一个对大圣有用的人。做一个好官。”啥玩意?靠腰啦!墨尘想挠干子不干啦!墨尘抓着头发——“啊!啊!爹啊!”快天降一个爹,把我救走吧!他是土生土长的良国人啊!不是柳泽宁…“二哥且慢!此人不是我儿。”人群中一声高喊。“天神开恩了?”墨尘眼神一亮,向后望去。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队伍后方的人群里,猛地冲出一个身影。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他身着一袭深褐色的布袍,质地不算上乘。却浆洗得干净平整,只是领口和袖口处泛白。此人身形中等,不胖不瘦只是腹部有些五花肉。此人…细看之下同柳尚书有那么一点点像。“二哥!我是三弟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此时是正经的柳家三老爷。“蓉娘,孩子们快来见过二哥。”“老爷~”声音千回百转。众人又循声望去,只见从队伍后方的人群里,猛地冲出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妇人提着裙摆,冲着柳尚书奔跑而去。“二表哥~”她声音千回百转,让人直掉鸡皮疙瘩。妇人皮肤白皙,身着一袭嫩粉色的锦缎裙。裙身绣着精致的蝴蝶戏牡丹图案,那牡丹色泽鲜艳,花瓣层层叠叠。袖口和裙摆处镶着细腻的白色滚边,滚边之上吊坠着几颗珍珠。她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锦带,打成一个粉嫩的蝴蝶结,垂下的丝带随着她的跑动飞舞。“二表哥,蓉娘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