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坦看着那熟悉的黑色保时捷从远方滑到自己身边,在心中模拟着上车后的对话。“田田,你来这里做什么?”但他上了车后,还未等他先开口,坐在他左侧的男人说话了。林坦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微笑着道:“在等公交车,顺便买了本杂志。”白森抽走林坦手中的月刊,随意翻了翻,问:“我不记得你喜欢看时尚杂志。”“是不太喜欢。”“那为什么还买。”“因为先生是个很时尚的人。”白森不露声色地笑了,把杂志还给林坦,说:“可是这里面都是女装。”林坦盯着封面给Dior口红代言的男星,眨了眨眼:“抱歉,我没有仔细看......”“跟我说话怎么还紧张了?”白森不容反抗地握住林坦不安地摩擦着农夫山泉鲜红的瓶盖的手,他手背的温度就像他的肤色一样冰凉。“先生怎么会来这里?”“因为你在这里。”林坦看向白森深不可测的双眼,那里已经没有了温柔的笑意,他的心也逐渐冷下去。白森的声音像低沉的音响,在行车的噪音中压迫又清晰:“田田,你是不是有事想要告诉我?”他当时还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男人对他最后的宽容,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温顺地摇摇头,说:“我只是有点累了 。”林坦时刻都能回忆起那天在湘江的一艘轮船上,那个匍匐在甲板上绝望的中年男人说出他真实的姓名时,白森看他的神情。像中枪一样。他随风发问:“是你吗,田田?”林坦不敢看他又不得不看他,他每个角度都那么完美,不多一块也不少一块,他是神造的雕塑,却有恶魔的灵魂。他突然没办法回答白森的问题,男人转瞬即逝的脆弱就像黑洞般把他卷入他的眼眸里。他已经习惯了对这个男人撒谎,他只要像往常那样平静地否定就好,他曾经的生命轨迹已经被彻底抹去,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无几,这些只是一面之词,他只要极力否认,白森绝不会轻举妄动。明明只要这样就好。但他注视着白森,心情却像小孩跟大人赌气,让他突然抛弃了自己,抛弃了“林田”,卸下了全身虚伪的铠甲,只剩下毫无防备赤裸的灵魂,如释重负。“对不起。”他终于可以以林坦的真实身份来面对这个男人。白森站起身,好像完全不在意他的背叛,温柔地注视着他说:“林坦也很好听。”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击穿了中年警察的脑袋,消音过的枪声好像花开的声音。林坦猝不及防地闭上双眼,逃避白森心血来潮的杀戮,他在心里苦笑,原来这个男人也有生气的时候。白森收回枪,话语中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你田田。”“田田。你在看什么?”林坦条件反射地躲开身侧男人伸过来想要抚摸他的手,惊恐得把自己的视线从车水马龙的窗外扯回白森身上。白森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秒,然后笑着收回。“害怕我?”林坦呆滞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头默默注视着自己脚上崭新的皮鞋,沉浸在自己寂寞的思绪里。他被男人包装得光鲜亮丽,塞进这辆豪车,车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落日的余晖让车厢内漂浮着金粉,这是林坦想都没想过的纸醉金迷的腐烂的生活。尽管和白森朝夕相处,但是林坦并没有猜透过这个男人的心思,他的心情变幻莫测,就像南方的梅雨季节总是阴暗潮湿的,但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劈开乌云露出一道狭窄的阳光。林坦已经没有精力去揣度白森的用意,他的蚌壳被粗暴的撬开,只剩下任人宰割的蚌肉,条件反射的扑扇一下自己的扇壳,却发现闭合不了。白森破坏两人的安全距离,直接闯入他的防线,还是用那种平静到令人愤怒的口吻在他耳边说:“你恨我么?”林坦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但却没什么反应的扭头看着他,哀怨的眼神中并没有夹带着仇恨,只有煎熬,蒸发掉白森心中的冷漠。“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么?值得你这样?”“田田,你心里很清楚我对你如何......不要再消耗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好不好?”最后的话让林坦像吞下了一根针,把所有汉字都钉在喉咙口,他无言以对。林坦就一直那样盯着白森,男人的表情严肃而温柔,好像真的如他话中那般深情。林坦无法抵抗这样的白森,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把他套牢,林坦几乎觉得就要背叛自己的信念的时候,但突然灵魂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罢了,他并不爱你。他在他身边一年多,很清楚面前这个西方的高贵夹带着东方的典雅的混血男人拥有的致命的吸引力,男人或女人,他有许多复杂的暧昧关系,在那些惊艳的佳人面前,林坦显得如此平淡苍白。他曾经并不把课本里所说的洗脑控制放在心上,以为自己已经孑然一身便无所顾忌。上级本来也并不想让他这个经验不足的年轻人来执行这么危险的潜伏任务,是他写了几千字的报告分析极力争取的,就这样还被驳回了一次。当初他年轻气盛十分不解,明明他人际关系极为简单,是最没有后顾之忧的,为什么不肯批准。现在想想原来上级并不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而是担心他会背叛。孤身一人才是最危险的角色。没有了家人朋友的牵制,双重身份,专业的训练却又掌握所有的机密,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犯罪分子。不过林坦并不觉得心寒,过于的关怀反而会让他不知所措,因为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被人体谅的感觉,成绩的优异让他受到老师们的保护,同学的尊重,但生活却霸凌了这个男孩。只有樊骁,在吃火锅的时候非要跟他拼酒,易年拦都拦不住。“我明天还要上班......”“那就请假啊。”“我还没请过假......”“那就请假啊!”那是,林坦人生的假期,他什么都没干,在家睡了一整天。“你说这些话,是可怜我么?“林坦重新把自己缝补起来,盯着白森。白森撇嘴笑笑,挑眉问:“你不可怜么?”“除了我,还有人关心你的死活吗?”“你做的这一切,居然是为了让我活着么......”“林田。”道路随着红灯闪烁禁止通行,车鸣和话音同时寂静,无人敢越线一步。男人远离他的身体,靠在座椅上,重归平静,还是忍不住把林坦稍微有些长了的头发拨到耳后,没有戴着呆板的眼镜。即使他被摧残到现在,依旧保持着静谧的温柔。图片: /很久以前的那天也是这样,林坦穿着一身洁白衣服坐在头等舱的露天甲板上,像是随风停歇的海鸥。少年偷偷调换了房卡,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船长的酒会结束,这种青涩的手段实在太过于拙劣,以至于被男人一眼就识破,但白森并不是每次都会拒绝。他用房卡划开林坦的房间的时候,露台的玻璃门没有关,海风尽数灌入舱房之中,以飞快的速度他放在床头柜上未读完的,整个房间里除了海鸥的鸣叫,只有书页哗啦啦的清脆响声。天空是火烧一般的红艳,像是地平线在燃烧着大海,海洋被烫得失去原本的蔚蓝,翻卷着金色的波浪。林坦专注地端坐在圆桌旁,在他那本厚厚的小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白森曾问过他,为什么不用手机备忘录?他回答,亲手写下的东西会让他安心。白森靠近他,微笑着说:“你在等我吗?”“是啊,白先生。”干脆的回答让他们没有犹豫的做爱,白森仅仅凑近他的耳边,他的耳尖就已经唰地涨红。由他来主导一切,缓慢地撬开他的身体,让少年还未来得及成长就被男人征服。他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白森于是告诉他:“抱着我就好。”白森摘下他的眼镜,更深入的吻他,没有人告诉过林坦,原来和男人亲吻也可以令人兴奋。林坦低着头一颗一颗解开白森衬衣的扣子,红着脸躲避他的注视,却看不见自己已经像个熟透的鲜虾,马上要被人剥食。不用林坦开口,白森便知道他没有经验,在他给林坦口交的时候,少年的身体仿佛都融化成了一滩水流淌在床上。林坦学得很快,却总是差一点火候,但人总是对崭新的东西充满包容和耐心。男人最后在他口中冲撞了几次,精液不受控制地从他的下巴滴落在床单上,如此卑微。他插入林坦的身体的时候,能感受到少年整个身体突然绷紧,大腿本能地夹住他的腰,阻止他的侵略。“田田,你放松一点,要不你会难受的。”白森一边哄着说话分散林坦的注意力,而另一边却掰开他的大腿长驱直入,破开他的肉壁,直至深处。未经开垦的肠壁激动地包裹住男人的性器,同时给两人带来极致的快感。很快得林坦的身体就情不自禁地分泌出淫荡的黏液,以便男人更方便地撞进深处。“......先生......”林坦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背叛了自己,他努力让自己放松,腰肢不由自主地迎合着白森的抽插,原来在床上他们也是如此的不对等。男人的背被整个染成金黄色,平时打理整齐的碎发都零落下来,俊美无俦,男人的回应是浅浅的一个吻,紧接着说:“很快就会舒服的。”剧烈的时刻林坦挣扎般的在床单上摩擦来去给自己的腰身寻找支撑的力量,而最终又被自己最原始的冲动征服,毫不反抗的抬在空中抖动。他们变换体位,白森贴着他的脊背,把他搂在怀里,让他安定下来,在下半身放肆。林坦想,就算他现在是一条搁浅的鱼,他也爱上了空气,哪怕这气压他承受不起。次日清晨,等林坦醒来,白森正坐在露台上喝咖啡,完全没有障碍地服务生送来的当地报纸,那个白色圆桌上还放着林坦的笔记本,不知道男人是否看过。林坦又重新全副武装,好像昨晚的几次纠缠都不曾存在一般,冲了个澡后快速地穿戴好衣服,推开干净的近乎融入空气的玻璃门,笑着说:“白先生,我们是今天下午一点半的航班。回国之后,您公司上午九点还有一个早会要开,中午和李总有约,所以可能没办法立刻休息。”白森放下咖啡,把他的笔记递给他说:“辛苦你了。我感觉你根本用不到笔记本。”“重要的事还是写下来比较好。”白森笑笑,令人不解地盯着林坦看了看,对他的外表评价道:“你不戴眼镜很好看。”林坦这才发现,匆忙之中自己忘记戴眼镜,尴尬地笑了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