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盛世啊,真正的盛世!马世龙身上盖着白狐毛裘,躺在铺着褥子的软椅上,伴着歌声,手在椅子上打着拍子。这词句明明那么美,字字句句写的都是盛世繁荣景象。可唱出来听着,马世龙心中却涌现出一种悲凉之感。仿佛在忽然之间,跨过一百多年的时间长河,与写就此词的辛弃疾面对面的坐着,对他感同身受。山河破碎,无力回天。舆图之上,一条细线,一条河用尽一生却怎么都跨不过去……其实某种意义上,在元朝统治下的中原,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宋呢?甚至是更残忍,更令人痛心。只不过结局稍有改变,无数人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尸首堆里打滚,血泥里面摔跤,最终过了河,恢复了中华……夺回燕云十六州!若辛弃疾可以来到这个时代,站在马世龙的对面,可能这词就不用有如此悲凉了。拿起身旁小案上的酒杯。马世龙对着天上举了举,然后倒在地上,算是祭奠了。没来由,忽然涌上来的多愁善感。妻子赵乐见丈夫举止奇怪,便停下来唱词走过去询问,“老爷,您这是?”“没事,突然学着文人多愁善感一下。”轻笑一声,马世龙伸手抓住妻子的手,猛地用力一拉。呀——!猝不及防没站稳的赵乐,直接便倒在了马世龙的怀里,小脸立刻爬满红晕,躲闪着不看丈夫的眼睛。虽然他们已经成亲许久,老夫老妻。但如此亲密的举动,相互之间又久别数月,自然让赵乐有些难为情。而马世龙最喜爱的,就是妻子这害羞难为情的模样。笑着双手托住她的杨柳细腰,用力把她完全抱在自己的怀里,深深的呼吸一大口,有一种想把她揉进身体的冲动。遥想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元军的重重包围之下。还是少年的马世龙,披甲持枪屹立于战马之上,率领百余骑兵数次冲杀,才将身陷重围的赵乐揪出来。那年马世龙十七,赵乐十六。战后回营,少年将军才知道,自己救下的居然还是大宋官宦后裔,据说还有一点皇室血统。干的事情和他们一样都是造反。只是赵乐的父亲军事才能不多,已经死在了元军的手中,只留了赵乐这一个女儿。当时的马世龙没有多少时间,去和一个女子交流感情,把她交给姐姐,转眼就又要出征作战。等到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在这一年,马秀英发现赵乐是一个好姑娘,于是联合起朱元璋开始牵红线。本来第一选择并不是马世龙。但英雄救美,自古以来都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更何况还是一俊朗的少年将军!几次不成,马秀英就发觉其中关键。于是后面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在姐姐马秀英和姐夫朱元璋,还有一帮大明原始股的见证下,她们两个拜堂成亲,行周公之礼。然后转眼到现在,已经有七年时间…………马世龙身为武将,常年要外出征战,一对小夫妻时常聚少离多。马秀英知道其中辛苦,便时常将其叫到身边陪伴,顺便教导其为人处世的办法。赵乐本就聪慧,没多久便能学以致用。堪称翻版的马皇后,男人梦寐已久的贤内助。前段时间,马世龙出京巡视的时候,赵乐也带着一些亲兵仆人,去到各地巡查侯府在各地的产业。祭扫战死士兵英祠,照料遗漏下的父母孩儿……一直前两天才回家。象征性的稍微挣扎几下,赵乐便放弃顺从的窝在丈夫怀里,用脸轻轻的蹭着他胸膛。胸口位置痒痒的,马世龙笑着点了点妻子的脑袋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那些本应该是我的事情……”“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老爷您操劳军国大事,那奴就做些家事琐事。”赵乐抬头和丈夫对视,眼中是揉不开的浓情,“再说有那么多的仆人照顾着,奴家怎么可能会累呢?倒是老爷你……”说着就想起刚回到家时,听到的那些消息。五军都督府前军左都督的官职没了,就连岁禄也削减了一半。虽然知道这肯定事出有因,但她还是有些为马世龙委屈,她是他的妻,只会只能从他这里想。隐隐间眼中便噙出泪花。马世龙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直男,最见不得自己媳妇哭,“别哭啊?!”两只手捧着媳妇的小脸,用拇指给她轻轻的擦拭掉眼泪,轻声细语的哄着她。不要哭,都没事的…………但好像他越是这样,赵乐心中就越为他委屈,泪花蓄积成泪水,根本止不住。马世龙越看越心疼,心里忍不住的开始着急。媳妇哭哄不住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忽然一股莫名的想法涌上心头,灵光一闪,马世龙有办法了。波~~嗯?!赵乐泪水瞬间止住,刚散去红晕瞬间又涌上来,打理细致的发鬃中蹦出一缕头发,笔直的朝向天空。波~~嗯!!!又是一下,这下赵乐彻底宕机,脑袋空空如也。正准备第三下……“老爷!”马芊儿忽然推开房门,风风火火闯进来。呀!触电一样举起双手握住眼睛,但又刻意的在指间留一条缝隙。“少…少爷,要不,要不我一会再来?”“来什么来!”起身挡住害羞的不想见人的媳妇,马世龙脸色阴沉发黑,“房子烧了,还是谁死了,慌里慌张你要干什么!”“啊,啊对!”马芊儿忽的又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自己要来通报的事情也很重要!“大小姐回来了!我爹已经过去了,少爷你也赶快啊!”“什么?我姐回来了?!!”…………………………距离靖远侯府不近的街巷。穿着半旧布袍的朱元璋和马秀英,正朝着侯府的方向慢慢走来。在他们的周围,数十名穿着布衣腰间鼓鼓囊囊的汉子,用刀子一般的眼神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在更远的地方,像他们这样的汉子还有更多…………朱元璋牵着马秀英的手,时不时的在街边摊子停下,瞅瞅看看,问问价钱。刚出锅的炸糕,朱元璋看着不错想买点尝尝,可又觉得三个铜钱一个太贵,不管怎么讲价都降不下来。最后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囔摊主不会做生意。三个铜钱一个炸糕?三个铜钱都够买三个掺着白面的饼子了,够吃一两顿呢!马秀英看着与市井小民无异的朱元璋,轻笑着跟着继续向前,如果没有那些欺压,按照原来的轨迹。或许他本来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继续走没两步,朱元璋又停了下来。这是个卖香囊手帕小玩意的摊子,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看见看到有客人停在摊前,立刻便笑着开始看来是招呼。“这位老爷您看,这些都是我嫂子新绣的!”拿起一个香囊,指着上面的图案说,“您瞧这针脚多密,样绣的多好,用那句话叫啥来着?”“啊对,活灵活现,您看看…………”朱元璋没有理会使劲推销的年轻摊主,拿着最中意的那个香囊,笑呵呵的看向媳妇,有点献宝的意思。“妹子你看,鸳鸯戏水…买一个咱送你……”马秀英闻言低头看了看那香囊,还真是鸳鸯戏水,绣工虽算不错,但和宫中的绣娘根本就没法比。顶多就是所绣图案的寓意很好,用的布料也是喜庆的红布……马秀英嘴角轻微勾起,猜到了自家这个老男人的意思。都老夫老妻几十年了,突然之间想起这些,新婚小夫妻的玩意,也不嫌害臊。见妹子没说话只是笑,朱元璋微微一愣,然后猛地扭头看向摊主,“多少钱,咱买了!”“还有那个手绢,就绣并蒂莲那个,也给咱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