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兰芬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邵瑜,想要开口挑起话题,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她却是如鲠在喉。

    她总觉得今天的邵瑜,就像是天上的月,看得见,却摸不到,说不准哪天就会被乌云带走,无法再照亮黑夜里的路。

    天色渐沉,寒风起。

    邵瑜终于开口,“我送您进屋休息吧。”

    “阿瑜,你要是心里有什么话,就和我说。”

    杨兰芬一只脚跨过门槛,突然莫名一阵心慌,抬手紧紧抓住邵瑜的手。

    她眉眼舒展,没了之前尖酸刻薄的样子,此时的她,比半年前老了十岁不止,浑浊的眼眸尽是沧桑与惊慌。

    前所未有的,杨兰芬对邵瑜有了一种依赖感,不舍松手,更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阿瑜,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你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要和我说,和子煊说,你知道吗?”

    杨兰芬再次从口袋里拿出那少得可怜的家用,颤巍巍递给邵瑜,“这是家里剩下的钱,你都拿着,以后这个家还是要有你来管的。”

    距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邵瑜知道,若是不接下这钱,婆婆会一直喋喋不休。

    于是她只能淡淡颔首,从她手中接过。

    “......好。”

    “以后我和子煊都听你的,反正你也考不上大学,明天就好好照顾这个家,争取明年给纪家生个大胖小子。”

    杨兰芬果然放松下来,一边说着,一边向屋里走去。

    只要她再耐心一些,就会发现邵瑜的眼底只剩下一片寒霜,那些家用,也被她随手放到了门口的柜子上。

    走进生活了两年的卧室,这里恢复到她第一天来的样子,简单的衣柜上没有镜子,书桌上没有一本书和笔,墙上也没有结婚照。

    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从这里清空掉了。

    就和她这个人一样,来的时候,安安静静,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邵瑜站在屋子中央,对过去的自己,做出最后的道别。

    她留下一个释然的笑容,和一份仅有我走了三个字的书信,提着当年父亲送她的书包,轻轻关上了房门。

    夜色寂寥,刘婶夫妻的车子停在远处的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