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玻璃被拍得啪啪作响。刘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季怀洲发现唐栎书就站在左侧的花坛边上,神色晦暗的看着这边。刘芳不依不饶地喊着,颜瑾宁的车窗没有降下半分。倒是季怀洲那边降下了窗户,冰冷又嘲讽的眼神看向唐栎书。唐栎书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从季怀洲那里仓皇回家后,刘芳质问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浑浑噩噩的,不小心说出在小区里见到了颜瑾宁。于是刘芳就疯了似的,推着他,让他去找颜瑾宁求个情。唐栎书百般不愿,刘芳大骂了他几句没用,换了鞋就冲出了家门。布加迪外观特殊,就算是不懂车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是豪车。刘芳一看见这辆车开过来,不要命似的就往前冲。要不是颜瑾宁刹车及时,她一定会被撞飞出去。两旁的路灯将季怀洲的眼神照得清清楚楚。唐栎书在他的视线之下,感觉四肢都快变僵硬了。刘芳的大喊声吸引了在小区内遛狗或是散步回来的住户。大家都在往这边看。刘芳求了一会儿也没见颜瑾宁有反应,开始仰着脑袋大声哭嚎。她不死心的绕到一边,看见副驾驶上的是季怀洲,神色愣了一秒。季怀洲看不下去了,他正要下车把刘芳拉走,颜瑾宁却直接把他那边的窗户关上。刘芳眼珠子一转,大有一副要豁出去的架势,走到车前,坐在地上挡住了去路。“大家快来看啊,无良老板随意开除员工,让我们家一家子还怎么活啊?”那些围观的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巨大的耻辱感让唐栎书忽然爆发了。他冲到刘芳身边,伸手去扶她,“妈,跟我回家!”刘芳却像个精神失常的人哭喊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工作都保不住,没有你妈,你这辈子就废了你!”唐栎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颜瑾宁完全无视车前方的母子俩,转头去看季怀洲,“你还好吗?”季怀洲没回答,只是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水。颜瑾宁长睫下的双目骤然一凛,脚下一踩。布加迪发出巨大的油门轰鸣声。刘芳哭泣的表情僵住了。她缓缓抬头。只见车内的女人眼神阴沉,唇角勾着冷冷的弧度。刘芳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她是要撞死我吗?”唐栎书脸色白得吓人,用尽力气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妈!你能不能别闹了!”刘芳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如此响亮的耳光声,几乎快要赶上布加迪的油门轰鸣。唐栎书感觉自己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已经在这个时候尽数消失了。他猛地甩开刘芳,转身跑了。刘芳被他吓到,也顾不上拦颜瑾宁的车,赶紧去追。颜瑾宁踩下油门,布加迪驶出小区,往医院的方向驶去。“你怎么没告诉我唐栎书也住在这?”她沉声问道。季怀洲靠在椅背上,淡淡说道:“说这个做什么?难道我还得躲着他吗?”“这就是你看中的好助理。”颜瑾宁丝毫不掩盖语气里的讥讽,“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当时为什么要选唐栎书了吧?”季怀洲沉默了。第一眼看见唐栎书的时候,他的确没想过这个刚从大学里出来的男生以后会做出那些事。甚至还有如此奇怪的家庭。面对颜瑾宁的调侃,季怀洲选择沉默。这次是他失策。颜瑾宁握着方形盘,眼里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暗色。“从这里搬出来。”她用的是命令的口吻。季怀洲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离南夏也近。”“是吗?”颜瑾宁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是继续住着,没准哪天我就得来给你收尸。”季怀洲的后背一阵发凉,“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找我哭都来不及。”季怀洲仔细思忖一番。刘芳和唐栎书已经知道他住在哪里。按照刘芳那个无理取闹的性格,以后说不准还要经常去他那里闹。“我在桓山居有一套房子空着。”颜瑾宁目视前方,“可以给你住。”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你要是觉得不想占我的便宜,每个月给我交点水电费,就当是房租。”“不用。”真够倔的。“你就住这种地方,能好好赚钱还我吗?”季怀洲斜着眼睛看她,“这个不需要你操心。”颜瑾宁低笑,“行,我等着你求我。”布加迪停在医院门口。季怀洲打开车门下车进去。颜瑾宁不远不近地跟着。最后季怀洲还是挂上了药水。他懒懒地扫了她一眼,“我没事了,你回去吧。”“用了人就赶?”她径自坐在他身边,颇为悠闲的跷起一条长腿,“看在你照顾我几天的份上,我守你一会儿也不是不行。”季怀洲有点看不懂了。闲的?他撇撇嘴,“随你。”二人一时陷入沉默。颜瑾宁低头给林渊发消息,那边很快回复。中途有护士进来换药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房间门关上后,小跑着去护士站。有电话打进来,颜瑾宁起身走出去接电话。返回途中路过护士站。“真的是颜瑾宁!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她陪他老公来吊水,大总裁都能空出时间,看来是真的很恩爱了。”“她的老公也很帅啊,真的很般配。”小护士的议论声全部被颜瑾宁听进去。她微微挑了挑眉,莫名心情还算不错。季怀洲吊完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他都有些撑不住困意,颜瑾宁却看不出疲惫。坐在车里,季怀洲的眼皮直打架。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睡意,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颜瑾宁侧头看他,唇边勾着一抹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迷迷糊糊间,季怀洲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到了。”颜瑾宁嗓音清冷,径自打开车门下车。季怀洲抬头往外看。得,又回清月湾了。只是在门口还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连忙也跟着下车,匆匆走过去,“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