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查到底便是了。”

    或许是月色太好,又或许是她生平第一次将这些如珍珠、如沙砾的往事拿出来淘洗,她竟然产生了一点错觉:今夜的他虽然一贯地沉默,却格外地温柔......

    不过小半柱香时间,林月升便在朱府一处房顶将她放下,此处也是城南,离陆府并不远,他们静静等了没多久,官差便将朱夫人送了回来。

    朱老板在大门将人迎了进来,对着迟县尉千恩万谢,迟县尉只是摆了摆手。

    “朱老板,尊夫人现已送到,经过查证,这次的醉春楼的案件和尊夫人无关,只是在正式结案以前,我这两个手下会在朱府叨扰几日,还望朱老板海涵了。”

    朱老板有些惊讶,“不是说不关我们的事吗?怎么......”

    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迟县尉也不多解释,只是一笑,“朱老板不必多虑,凶手既然已经承认了罪行,最多不过两日,这案子便要了了。”说罢便走了,只剩下两个官差,自行在朱府的前后门把守着。

    见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那朱老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暗暗伸出一只胖手,揪着朱夫人腰间的布料,一径往东院走去,“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实话说,那醉春楼的老板是不是你杀的?你这是要把我们老朱家的脸面丢光!”

    朱夫人抬手护住头,“不关我的事,她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哼。”朱老板将她一把丢进院门,冷冷道,“你为了那小白脸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别以为能瞒得过我,上次将那玉观音卖了,气的娘好几宿没睡不说,你还和陈家那些老东西将这院子弄得臭气熏天,我连走进去都恶心,等这件事了了,我再来找你算总账。”

    小红赶紧上去将夫人扶起,安慰道,“夫人,钱妈妈今天也过来看你了,还带了补品过来。”

    “夫人。”旁边的老妇人心疼不已。

    见她们就要往屋子里走,姜小满学着小毛贼小心地掀开一块瓦片,回头招呼林月升来看,却发现他神情有异,“怎么了?”

    “那老妇人提的灯有些眼熟。”

    那灯笼上印着个陈字,字就是平常的楷体,风一吹,正好旋了过来,晃晃悠悠露出背后一个金元宝的图案。

    “这标记...应该是陈家香烛店的。”

    小满声音压得极低,“我回去问过清涟,她说朱夫人娘家姓陈,有好几家香烛铺子。陈家老爷太太去世以后,就是那些老仆人在帮忙经营,朱家老太太将管家权攥在手里,朱夫人就全靠娘家这几间铺子和田庄的收入贴补。”

    估计那几间铺子的收入也不高,朱夫人又要去醉春楼花销,所以才会偷偷变卖嫁妆。

    几人刚一进屋,钱妈妈便从小丫鬟手上接过一个汤盅,“夫人,今天一听说您要回来我就炖上了,这次的可是只大猫。您好几天没回来,我便叫人放在冰水里浸着,您快喝,要是坏了可就可惜了。”

    随着她将盅盖掀开,一阵浓重的腥味,瞬时弥漫在空气中。

    朱夫人好一阵没闻到这味道了,只觉得胸口有些犯恶心,想到很快便能一劳永逸,再也不用喝这劳什子,她一闭眼,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肉团,在撑不住快要吐出来之前将它吞了进去。

    小红忙将温水奉上,见朱夫人依旧心绪不佳,她小心翼翼地帮夫人顺着气,“夫人,您都出来了,何必这样忧心?难不成是担心鸣仙公子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