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安王在旁边看着,有些话他不好多说。虽然在他看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当年的那些的人也都没了。人没了,所有的过往自然也就成了云烟。可这是他活了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韩衍还年轻,他如今这样就已经是难得了。雅亭外又开始下雪了。豫安王起身,走到廊下,望着白茫茫的院子轻声道,“人生的路多得是,你只管选一条你此时不会后悔的路走就是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谁也不知道。这世上没有未卜先知之人,不管是皇上,还是他自己,他们这些人都只能选择当下不会后悔的路走。要是将来有一天发现路走错了,那也只能认。自己种下的因,不论什么后果都要承担。就像他自己。如果年轻的时候他能够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或许,如今的豫安王府也会很热闹。他会有自己喜欢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孩子,调皮好动也行。可那些终究都没有,他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豫安王轻声说完没让人跟着,自己踏入了雪中。坐着的韩衍起身,他看着渐渐走远的豫安王心里依稀有了答案。“赵福,回宫。”韩衍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回了太和宫,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提笔,一气呵成写了封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抚州。信送了出去,韩衍纠结多日的心终于轻松许多,他转头心情轻松的问旁边站着的赵福:“淳昭仪今日午膳用了些什么?吃的几碗饭?”“回皇上的话,淳昭仪今日午时一刻醒的,午膳点了羊肉锅子......”赵福从阿知醒来开始,一条条都答得事无巨细。韩衍批着折子也不嫌烦,听到赵福说她今日没有出门,当即就停了笔,微微蹙眉,“怎么回事?”“呃......”赵福面露难色,“奴才不知。”可其实,依着赵福对淳昭仪的了解,淳昭仪八成是嫌冷才不想出门的。但这个话他也不敢随便说。皇上如今把淳昭仪当眼珠子似的看着,淳昭仪一有点儿风吹草动皇上立马就会紧张起来。事关淳昭仪他可不敢随便乱猜。果然,他紧接着就听皇上问:“可请过太医?”赵福低着头道:“回皇上的话,赵太医早上请过脉,淳昭仪身子康健。”听到阿知身体没事,韩衍皱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但他还是不放心。“走吧,去披香殿。”“这么久没见,她怕是想朕了。”在后头的赵福心里阵阵叹气,要不是顾忌着皇上还在前头,他真要忍不住摇头。什么这么久没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太和宫就完全成了皇上的办公之处,每天事情一忙完皇上立马就火急火燎地赶往披香殿了。托皇上的福,赵福如今在披香殿都有了一个小耳房歇晌。所以,皇上口中的这么久没见也就是几个时辰而已。而且,到底是淳昭仪想皇上,还是皇上想淳昭仪这也有待考究。反正,就赵福每次看到的,都是他们皇上想人家,有关淳昭仪的事情皇上一天恨不得问个七八百遍。赵福跟在后头连连摇头。这在以前谁能想到呢,他们的皇上竟然也会有这样心心念念都是一个人的时候。果然,情之一字向来无解。韩衍哪管赵福心里怎么想,他此时心里只想着阿知,越是想她,脚下的步子就越快。他手里还拿着从宫外带回来的冰糖葫芦,他走得这样急,好像生怕走得慢了,这冰糖葫芦在大冷天里会融化似的。披香殿这边,阿知今日的确没有出去。午后她本是想出去走走,但见外面又开始下雪便就懒得动。外面天冷,还是待在烧着地龙的殿内舒服。而且,阿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在学画画。阿知是真心喜欢玉雕,她说学就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要学玉雕,有一定的绘画功底很重要,所以,阿知最近这一段日子又慢慢把以前丢到一旁的书画捡了起来。“唉。”阿知刚一临摹好一幅雪松就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也太难了。”她一停笔,芙蓉就动作熟练地轻轻帮着她按揉手腕。苒玉端了蜂蜜水过来,“娘娘的画工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奴婢瞧着这比江大家的原画也不差什么。”阿知闻言,虽然也觉得自己描摹的不错,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看着摆在一起的两幅画。看一会儿自己的,目光又落在江大家的画上,点头叹道,“果然,大家就是大家。”韩衍一进来就听到阿知说“大家”这两个字。“什么大家?”阿知一听到韩衍声音立马回头,目光一下子就锁在了他手中的冰糖葫芦上,惊喜道:“冰糖葫芦!”韩衍见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眼睛都亮了,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自己,忍不住有些吃味。在阿知过来的时候故意举高了手,“你眼里就只有这么点吃的?”苒玉等人见这架势赶紧识趣地退了出去。阿知目光还在盯着那串冰糖葫芦,闻言,下意识就回,“没有啊。”韩衍心里一喜,刚要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她,就听阿知紧接着道:“一点儿吃的哪够,我眼里有很多很多吃的。”吃遍天下美食是阿知的抱负,但闻此言的韩衍却顿时一噎。“你......”“你就不能说些好听话骗骗我?”阿知听到韩衍这样说,顿时不赞同的看着他,“我是个实诚的人,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呢?”韩衍:“......”得了,还是他的不是了。“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教坏最最实诚的淳昭仪娘娘。”他说着笑得宠溺将手里她馋了许久的冰糖葫芦递到她嘴边。他拿着阿知咬得不舒服,便就自己接了过来。韩衍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忍不住轻啧一声,“小没良心的。”阿知闻言动作都没有停,咬了口往贵妃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