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神色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

    “姨母为国公府辛苦操持,姨父何曾真正将她当过自己的妻子疼爱?”

    叶绾姝一改往日在他面前的温顺模样,掷地有声的斥道:“她若顺着你,你便给她几分好脸色,但凡有不合你心意的地方,你就冷眼相待,连府上的下人都能将她不放在眼里,难道这就是荣国公府主母该有的体面?”

    “别说了。”,顾安懊恼的捏紧了拳头。

    “她虽是姨父续弦的继室,可她在府上这些年何曾薄待过两位表兄半分?”

    想着姨母临死前的遭遇,叶绾姝自嘲般笑了起来:“怕是传出去都没人敢信,就为了一桩本就不睦的婚事,姨父竟拿自己妻儿的性命去威胁外甥女,姨父可曾想过姨母和清眠、庭济当时该有多寒心?”

    “夫人。”,顾安趴在灵位前痛不欲生的大哭起来:“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清眠、庭济。”

    “事到如今,姨父再来假惺惺的忏悔有何用?”,叶绾姝气恼的站起身来,怒视着他:“但凡当初你能对二表兄有半点约束,姨母怎会死?大表哥又怎会死?”

    这点,顾安早已意识到,自打改立世子那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庭洲性格憨直,虽易被人蒙骗,可他本性并不坏。

    若是由他继承国公府,至少他不会做出杀兄弑母的事情,更不会不识大体,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喉头颤抖着深吸了口气,顾安沉声道:“你说的姨父都认,但有一点庭琛说的没错,你如今已经彻底变了心,今日来怕也是为了你越州那位未婚夫的前程着想吧?”

    “他的前程,难道不是整个大邺朝心之所向?”,叶绾姝道:“太后和二表兄执掌朝政这些日子,天下已是怎样一番情形,姨父应该比我心里有数,这是姨父想要看到的?”

    想着姑母和那逆子一意孤行,将大邺朝弄成眼下这副模样,顾安颓丧无比的闭上了双眼。

    “姨父比我更深谙朝堂之事,若不能尽快平定这场祸乱,一旦北寇铁骑南侵,无人能幸免于难。”

    挑了挑眉,叶绾姝最后劝道:“二表兄已经带着太后南逃了,陛下和永宁王都非赶尽杀绝之人,若是不顾百姓死活,彻底剿灭顾家势力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可陛下向来宽厚,不愿再骨肉相残,我来时陛下传了口谕,只要姨父能平息这场刀戈,顾氏一族不会受到牵连。”

    听到这话,顾安顿时动容。

    也的确如外甥女所言,如今永宁王替皇帝收复北境军权,和越州军合兵一处,他们若是存了姑母那孤注一掷的想法,剿灭顾家势力绝非难事。

    可皇帝却肯宽恕顾家,这份胸襟和气度绝非常人可比。

    眼见着叶绾姝正要迈出灵堂,顾安忽然老泪纵横的将她叫住。

    “绾绾,你别恨姨父。”,顾安眼里噙满泪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呀,我和你姨母一样,一直将你当作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对待,可站在我这个位置,许多事情我必须得做,我不得不为整个顾家考虑。”

    叶绾姝默默闭了闭眼,到了嘴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