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解释,袁可立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照你的意思,这封信是‘阿明’和‘兀儿忽太’两个人商量着写的。他们密会的时候,你在密室外面,并没有贴近参与,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信上写了什么?”

    “对对对!‘袁可立大老爷’英明,奴才就是这个意思!”莽库忙不迭地点头。

    “那为什么偏偏是你呢?”袁可立直勾勾地盯着莽库。

    “他们为什么让你而不是别人来送这个信?”陆文昭按自己的理解补充翻译道。

    莽库突然想起,额尔基根也早先也问了类似的问题。但那个答案显然不可能让面前的老爷们满意。“可能,”莽库眨了眨眼睛,推测道:“可能因为奴才既是镶蓝旗人,又是哈达部的旧人吧。”

    “他说他既是南关旧党,又属于镶蓝旗。”陆文昭简单翻译。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袁可立仔细端详莽库的面容。

    “大概三十四五岁吧。”莽库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年出生的。至于生日、诞辰这种细节,那更是听都没听过的事情。

    袁可立接着问道:“像你这样,既在镶蓝旗下,又属于南关旧党的人应该不少吧?”

    陆文昭在翻译的时候,很顺遂地将“南关旧党”变成了“哈达旧部”,莽库一下子就听懂了。他仔细盘算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太多,改编自哈达部的镶蓝旗牛录只有两个半,一个是瓦尔喀牛录,另一个就是奴才所在的穆什屯牛录,剩下半个则在阿尔代牛录里。全部加起来应该也就七百来户人吧。”

    “其他南关旧党呢,他们又在哪里?”袁可立知道,南关在沦亡之前少说也有几千户数万人。

    “其他人当然就分散另外七旗之中啊。”莽库说道。

    “具体是怎么分的?目前南关旧党还有多少人?”袁可立追问道。

    莽库摇摇头。“这些事情奴才就不知道了。反正各旗都有。”

    实际上,哈达部的归附与牛录制度乃至八旗制度的创立有着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正是为了彻底吞并哈达部,努尔哈赤才创立了八旗制度的前身,也就是“四旗制度”。

    二十年前的万历二十九年,吴尔古代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举哈达全部投归努尔哈赤,其治下人口由此大增。为方便管理,努尔哈赤以牛录为基础对扩张的部属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整编与改编。他“复编三百人为一牛录”,每牛录设“牛录额真”一员,并单属一色旗。

    当时,虽说哈达部二次沦亡,但辉发、乌拉、叶赫等部仍旧独立,所以努尔哈赤就只设了黄、白、红、蓝四个旗。但无论如何,哈达部在这次改编之后被肢解了,吴尔古代也就逐渐且不可逆地从哈达部的末代贝勒变成了有名无实的吴尔古代额驸。

    “那你在‘阿明’军中担任着什么职务?”袁可立眼神微动,“麾下有多少兵马?”

    “奴才没有职务,不管兵马,只是一个普通的斥候。”莽库又摇头。

    “那他们为什么派你来?”袁可立再次问出了先前的那个问题。

    陆文昭一字不差地翻译出来,搞得莽库满脸困惑。“大老爷啊。奴才刚才跟您过说了,奴才既是镶蓝旗人,又是南关旧人啊。”

    “不,你没理解到我的意思。”袁可立摆手说道,“你刚才也说了,镶蓝旗下的南关旧党再怎么也有七百来户,你一不会汉语,二没有职务,他们为什么偏偏派你而不是别的更有地位的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