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未至,太阳还悬在地平线下,天边只浮了一层淡淡的日光。

    朱常洛在乾清宫醒来,他的身边没有躺着别人。下意识地侧过头去,靠墙的那一侧仍没有人。不过他刚坐起身,一道单套着轻丝的窈窕倩影便裹着一缕妖娆的香风来到了他的身边。那是翊坤宫目前唯一的住客,康贵妃李竺兰。

    前几日,承乾宫和翊坤宫重新装饰完毕,皇帝就给她和东李移了宫。按照东庄西康的二李格局,李芩芳和李竺兰分别被移到了乾清宫东侧的承乾宫和乾清宫西侧的翊坤宫。

    对这个安排,李竺兰是很有意见的。在宦官找上门让她移宫的时候,李竺兰并没有立刻遵从,而是跑到南书房找皇帝撒娇,说她希望继续留在乾清宫,好就近伺候皇爷。但她的抗议显然无法对抗皇帝的决定,皇帝只用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凝视就说服了她。

    昨晚是李竺兰移宫之后的第一次侍寝。尽管她在南书房小闹了一场,但再来的时候,她竟很乖地没有再提回到乾清宫的事情。仿佛这件事从来就未曾发生过一样。李竺兰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对皇帝的服务之中,好让皇帝获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满足与释放。

    李竺兰生于万历二十二年,她年近三九,身心和技艺已然完全成熟,远非那些少经人事的小女人所能比拟。她不仅单凭自己一人就能满足皇帝的所有需索,还能准确地按照皇帝的生物钟,对自己的作息做出最完美的调整。每次侍寝,她都能后皇帝入睡,先皇帝醒来。

    “爷,”李竺兰过来的时候,她的手里还捧着一个茶盏,茶盏中盛着大半盏清水。“请用。”

    虽然说了“请用”,但李竺兰并未第一时间就将这盏清水递给皇帝,而是将茶盏捧起来,用嘴唇吻住盏壁,接着微微伸出香舌,淡淡地在水面上点了一下。“爷,这水温得刚好,不烫也不凉。”

    李竺兰刻意地将淡红色的吻痕调整到显眼的位置,才将这盏清水递出。一刻钟的时间不足以让她画好全套装扮,但足够让她漱口着香,并把那一抹朱红点在唇上。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把戏?”朱常洛也不避让,顺着李竺兰的心意将盏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水嘛,吹一吹就凉了。哪里还需要学呢。”李竺兰装作没听懂,还轻轻地呼出一口略带着花香的芬芳。气息拂动朱常洛的鬓发,撩得他身体微微发颤。

    “好!”朱常洛随手放下茶盏,紧接着就捧住李竺兰的两颊,报复似的来了一场并未持续太久的深吻。

    李竺兰被这饱含侵略意味的深吻反撩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她明知皇帝不会在早上要她,但她还是不禁说。“爷,现在就要吗?”

    “你想?”

    “嗯。”

    “我不要。”朱常洛果然冷静了。他放开李竺兰,定定地看着她那红得仿佛可以挤出水的脸蛋儿。“你可以回去了。”

    “爷,”李竺兰娇娇地在他的心口上点了一下,嗔道:“坏心眼。好歹让人家用了早餐再走嘛。”

    “那就快点儿吃。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了。”朱常洛白了她一眼,接着探下身给自己套袜子。

    “真的?”李竺兰立刻凑近,拿起绣了龙纹的靴子给皇帝套上。

    “你觉得呢?”朱常洛发现自己确实很难讨厌她。

    李竺兰没有顺着话说,而是走到衣架旁,嘻嘻地笑道:“妾伺候爷着服。”

    “来吧。”朱常洛走近衣架,直直地站在大镜前,一挥双臂,摆出等待着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