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摆手,骆思恭离座下跪,和仍然跪在地上的陆文昭一起叩首告退。

    两人离开之后,大殿殿内暂时恢复安静,三大太监也都收回了各自的视线,重新投入到未完的工作中。

    “刘若愚。”朱常洛唤道。

    “奴婢在。”刘若愚神经一紧。连忙放下刚入手的笔,站起身来向皇帝行礼。

    “紧张什么,坐下。”朱常洛向下摆了摆手。

    “是。”刘若愚又坐了回去。他看向皇帝,却见皇帝并没有看着自己。

    “你主持着内廷俸制的改革,”朱常洛问道:“对锦衣卫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内廷的大调整已经结束了,但小的调整和人事变动还在不断地进行着。

    “回主子,”刘若愚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奴婢以为,骆掌卫所言极是,俸制改革势在必行,但陆副千户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哼,油滑。”朱常洛白了他一眼。“说了跟没说似的。”

    刘若愚又在心里浅浅地骂了骆思恭一句。他局促笑道:“主子息怒,奴婢对锦衣卫的事情着实不熟悉。改革肯定是要的,但这细处要怎么改,奴婢真是不敢贸然置喙。”刘若愚尝试东引祸水:“奴婢以为,还是问问方首辅会比较好。既然他老人家上了那道密揭,应该也是胸有成策才是。”

    “不敢就算了。”朱常洛也不逼他,转而唤道:“王安。”

    刘若愚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非要说,他的心里不是完全没有想法,照猫画虎也能讲个一二三四出来。但是,刘若愚和魏忠贤、崔文升之流不同,他并没有把手伸到宫墙外面去的心思,打心眼儿里不想掺和外廷的改制大事。少做少错,能把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经营好,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奴婢在!”王安赶紧把草稿册扯出来重重地翻开。那动静和他平日的轻手轻脚完全不一样,就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记事情了似的。

    “.”朱常洛也白了王安一眼。“你俩还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

    “嘿嘿。”王安被看破了心思,但也不多分辨,就只尴尬地傻笑了两声。

    “就照你师弟说的,给方从哲回个函。把两翁婿的意见结集告诉他,让他尽快拿个详细稳妥的章程出来。”说话的时候,朱常洛也顺手把骆思恭还回来的密揭,和那条写着姓名的短纸塞回到了信封里。

    虽然这些东西暂时不会见光,却也不是什么永久的秘密。在皇帝过世之后,密揭的内容和皇帝的回复,都会成为编纂实录的材料,被送去修纂实录的史馆供翰林们结集摘录。

    “是。”王安翻到空白页,又问道:“主子,要具名告知吗?”

    “不必具名。”朱常洛说道。“也不要直接就送达内阁去。这个事情还是暂时按下,尽量别泄了。”话虽如此,但朱常洛并不像对待监护朝鲜、废黜国王的事情那样谨慎。

    “是。”王安领命,目光在周遭的小黄门的脸上过了一遍,并提笔在纸上落下,“或曰.对曰”的词句。

    “王安,”朱常洛又拿过一本奏疏,却没有立刻翻开。“你说,把陆文昭外放去.辽东历练一下,如何?”

    “辽东.”王安的笔触一滞,点到为止:“主子是说,昨天议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