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终于寸步难行时,他找到路边一位赤着上身的老人问道:“请问到安泰县还有多远?”

    老人发出瘆人的怪笑,露出一口黄牙:“安泰县?城门都被冲垮了!哪还有什么安泰县!”

    陈子明大惊:“安泰县没了?那里面的人呢?”

    “死了!都死了!没死的也和我一样,快不行了,油尽灯枯!哈哈哈哈!”老人疯癫地大笑着,笑声中带着绝望。

    陈子明看着地上癫狂大笑的老人,心头一阵酸涩。暮色渐沉,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老人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缓缓蹲下身,将一块饼子轻轻放在老人干枯的手心。饼子还带着余温,可老人浑浊的眼神却像是穿透了它,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老人家,保重。”陈子明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

    老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躺在地上笑得更加疯狂,瘦骨嶙峋的身体不住颤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厉。

    陈子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要与地上的阴影融为一体。

    才走出两步,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影从暗处窜出,像饿狼般扑向老人手中的饼子。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这是我的!”一个满脸污垢的男人嘶吼着。

    “被我捷足先登了!”另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人尖叫着扑了上去。

    拳打脚踢间,那块饼子成了争夺的焦点。泥土飞扬中,混杂着撕扯声和怒骂声。

    陈子明正要上前阻止,目光却突然凝固在老人的脸上。老人已经停止了呼吸,面带诡异的笑意躺在那里,仿佛在嘲笑这世间的荒诞。

    他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人性的悲剧在暮色中上演。

    抢到饼子的人刚把食物塞进嘴里,就被另一个人用石头砸中了后脑。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但其他人对倒地不起的同伴视若无睹,继续为了那一点残渣厮打。

    李松神色凝重地走来,低声道:“陈大人,让我来处理吧。”

    他唤来手下,将老人的遗体轻轻抬起。沈氏一族的人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一个个沉默不语,眼中满是惊惶与悲戚。

    沈长菱站在人群边缘,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那些为一块饼子拼命的人们,又看看自己空间里储存的粮食,内心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活着,仅仅是活着,就成了最奢侈的事。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陈子明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开始重新整顿队伍。他将闲置的马匹用来拉车,腾出空间安置伤员。其余的马背着简单的行李,整个队伍显得轻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