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生出事的时候,车上拉的什么货?”忠叔翻看保险鉴定书,上头附的有当时的现场图片,大货车被烧得一团焦黑,只剩框架。但是,在货车附近几米、十几米处,散落着几滩黄色的泥浆物,应该是从车上散落下来的货品,又被其他车辆碾压所致。

    刘汇豪看了一眼,赔笑道:“哦,好像……拉的水果。”

    “有货运单吗?我得确认没拉什么违禁品,”忠叔道。

    “哎呀您放心,您能想到的,保险公司都想到了,您看后面,就是货运单的复印件。”

    忠叔翻页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运单上写着山竹、荔枝、火龙果等品类,看起来挺正常的,符合当季南方的水果往北方卖的市场。

    “总之呢,”刘汇豪笑道,“货车上的全险,理赔报告最后也是结清了,没留什么尾巴。”

    “司机的家属也没来闹吗——咦,胡冬生的家属为什么姓戴啊?”忠叔指着赔偿协议签字的地方问。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家属不可能来闹的,”刘汇豪看对方面前茶水凉了,续上一杯,笑着解释,“您有听说戴牧师吗?”

    “临江谁没听过?”忠叔接过茶水,啜饮一口,笑道。

    “我也是边边角角听说的,这个胡冬生,当年被原来的公司裁员了,又生了一场大病。低谷之中是戴牧师救了他,从此他自称为重生的人,特别信任戴牧师,”刘汇豪道.

    “他又光棍一个,没儿没女的,”他接着说,“别说代理赔偿了,连他自个的保险受益人填的都是戴牧师……”

    说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点走嘴,赶紧打住。

    好在,对面的忠叔似乎完全没听出哪里不对,反而露出难得的笑容:“戴牧师真是大善人呐,我家小姐想认识他很久了。”

    听见对方心中戴牧师形象如此高大,刘汇豪一面内心暗暗讽刺,另一面又赶紧顺杆爬,笑道:“哎呀,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公司虽小,戴牧师在这里有股份的。咱们要是合作成功,我给您介绍他认识!”

    “当真?”忠叔显得惊喜异常,“若真如此,我在小姐面前有体面了!”

    “那还能骗您吗?一定的。”

    说笑之间,忠叔似乎也放松了些,但笑容只在下半张脸做个过客,眼神始终严肃审视。

    他合上保险记录本,道:“这两桩都是陈年旧事,也还罢了,最近Tina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我听说涉及酒驾,保险公司会赔吗?”

    “那一件啊,您听我说,”刘汇豪道,“您肯定知道,这种事如果想庭外和解,需要的金额就高。但是,Tina家也不差那点钱,她家剩一个老母亲,态度很强硬,就要肇事者坐牢。”

    “现在肇事司机已经拘留了,他也拿不出钱来,宁可坐牢。如果肇事人横竖要服刑,那赔偿一般不超过三十万,这都是有判例的。”

    刘汇豪喝了口水:“就算保险公司不赔,三十万我们公司还出得起,我们戴牧师说了,尹大状为临江贡献良多,就当是人道主义补偿。不管走不走保险,我都跟您保证,这件事就此打住,绝对不会影响您接手之后的后续。”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忠叔面色更加缓和,“回去我就汇报给我家小姐知道,您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