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卿宣从梦中醒来时,面色桃红浑身泛着热意,腹部一阵阵燠燥。

    身体在随着什么东西轻微摇晃,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巨大而奢侈华贵的黑色马车里。

    明明是深秋寒凉季节,额角却微微沁汗,他低头看去,吃了一惊,完全清醒过来。

    他身上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白衾衣,裸露的大半个胸膛上遍布斑斑红痕和数个牙印,像是又被亲又被咬,两颗原本粉嫩的乳头被吸得红肿水亮隐隐作痛,而他整个人衣衫半褪,被抱住了腰倚在一个美人怀里。

    他侧头怔怔望着脸离得极近的美人,发现这美人长得不完全像中原人氏,面容精致深邃,睫毛极长,眼波脉脉,唇色樱红润泽,像极了刚刚才亲过……或是吸吮过什么东西,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肩头,正含笑看着他。

    那笑容让白卿宣惊艳不已,登时忘了自己来历不明的浑身爱痕,平日里一贯爱慕美人的心思立时活了过来,睁大了眼向那美人脖子以下瞧去——

    美人也是薄薄一件衾衣,衣襟大开胸前半裸——咦,这美人的肩膀如此宽阔,胸……胸膛比自己的还厚实,腹部肌肉垒块分明,腰杆精劲有力,竟是个绝色的美……美男子。

    白卿宣虽然惊讶,很快倒也释然;他素来爱慕女子柔软娇嫩的身体,但身强体壮的男性身体也别具美感。他的大哥白迅便是集男性美大成之典范。

    眼下自己正躺在人家怀中,美人用一块热腾腾的湿巾帕帮自己擦拭身体,连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他眼里也十分秀逸好看,不知道是两人胸背肌肤相贴或是水温关系,他只觉得浑身发热。

    白卿宣看看自己身上红色痕迹,期期艾艾问道:“你,你也是来和亲的吗?我身上这是……被他们弄的?他、他们可曾对你用强?”

    美人儿笑着回了他最后那个问题,“没有啊。”

    嗯,声音也很好听,字正腔圆没有什么口音,听不出来哪里人氏。

    “不瞒你说,我是被绑去跟戎狼族和亲的,听说这异族番邦民风彪悍,长相可怖,也不知道他们这次总共绑了多少人去。”白卿宣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幸好没有真的将他捆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印象中的最后一件事——

    那日风柔日暖,他和好友卓绍钧在赏翠楼喝花酒,突然被他家镇北王府派人喊了回去,急迫的样子仿佛大难临头。还未等他搞明白来龙去脉,老管家将他浑身披上大红新郎服,连哭带骂:“这杀千刀的什么狼族,偏偏挑大公子不在家的时候提和亲……哪有人和亲既不要公主也不要千金小姐,指名道姓要我们小世子的;可怜我的小公子,圣命难违,西域边塞风雪连天苦寒之地,你从小到大哪里遭过这种罪,这以后可怎么办……”

    白卿宣满脑门疑问,又被对嘴灌下满满一坛女儿红,“唔……咳咳……张伯你这是做什么……”

    老管家抹泪,“老夫人当年想着给你们兄弟再添个妹妹,早早埋下了这坛女儿红,虽然一直未能如愿,但这酒是足足二十年的陈酿,哪成想如今白府小姐没有着落,还赔上一个白府小公子……唉,酒壮人胆,小公子你这会儿喝下,等下见了那什么狼……”

    丫鬟也抹了抹泪,“是戎狼族。小公子,听说戎狼族人个个凶猛无比,长得青面獠牙巨人一般,你喝下这些酒,一会儿见了那戎狼族首领……眼一闭,忍一忍,也就都过去了……”

    说罢忍不住和老管家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白卿宣这才终于听明白。

    不久前朝廷中有传闻,西域的戎狼族忽遣大军压境,要求与天朝和亲,却不知道要派哪位公主或是郡主前去,看来如今尘埃落定,竟然花落他镇北王府白家。

    也罢。白卿宣天生随性,虽然边塞苦寒,和亲绝不是什么好差事,但他既非战士能保家卫国,又不是朝臣能出谋划策,去和亲也算他为家国和平尽一份力。再说,他一个大好男儿,总好过让身娇体贵的公主千金们去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