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平素也就熬些野菜、糠麸度日,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米,即便地里面的稻谷熟了,也是拿去换成糠麸、粟米等粗粮度日。

    刘裕舀起一碗,刚送到嘴边,又双手捧着,递给萧文寿,“阿母先吃,孩儿不饿。”

    “阿母不饿,已经吃过了,你吃。”

    刘裕和刘道规这才开始吃起来。

    “慢些、慢些,别撑着。”萧文寿一阵心疼。

    “多亏舅父,不然咱家就断粮了。”刘道怜舔着嘴唇,吞咽口水。

    刘道规狼吞虎咽,连喝了两碗,方才感觉重回人间,放下木勺,扫了一眼墙角的米袋,约莫十余斤,还有一吊钱,“舅父何以来此?”

    萧家跟刘家一样都是寒门,不过外祖萧卓乃洮阳县令,再往上一代,外曾祖萧亮还是朝廷的侍御史,家族传承没有断。

    舅父靠着各种关系,捞了一个举孝廉出身。

    刘道规祖父刘靖虽是东安太守,却是流民帅出身,率领彭城刘氏家族南下京口。

    流民帅在朝廷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人尽皆知,朝廷有事时就利用,没事时就打压、防范。

    所以到了父亲刘翘这一代,就从秩两千石的五品太守,变成了八品的浊官郡功曹,也就是不入流的小吏,刘家也沦落到“吏门”。

    “我准备为阿怜定个亲事,范阳卢氏女。”

    萧源之谦谦君子,与萧文寿性格相反,性情温和。

    “卢氏?”刘道规一愣。

    亲事倒是一桩好亲事。

    卢氏的本族都留在北方,并没有南渡,历仕后赵、冉魏、前燕,依旧是北方望族,只有旁支南下,却并不受建康朝廷的重视,逐渐被边缘化。

    如果父亲刘翘还在,还是郡功曹,两家勉强也能够的上,只是眼下刘家自顾不暇,实在难以启齿。

    萧文寿泪流满面,“都怪你阿耶去的早,家中无人撑持,方才破落至此。”

    刘道规跟着难受起来,“舅父此事可有把握?”

    萧源之扬眉道:“若是以前当然成不了,不过我即将赴任黄门侍郎,卢家无论如何也会给些薄面。”

    黄门侍郎,品第五,秩六百石,武冠,绛朝服,乃天子近侍,汉魏时乃显职,一代名臣荀彧、杜恕未发迹前,都曾担任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