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铖说出那话后,房间里有长达七八分钟的沉默。池铖在走廊抽了支烟。他觉得自己不对劲。这憋闷、难受、生气全来的不对劲。这算什么,他到底为了一件什么屁大的事大发脾气。没等他想明白,陈宛房间里“哐——”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落的声音。池铖打开门,就看见陈宛手里提着一张椅子,四周全是玻璃碎片。“我受伤了,送我去医院。”她直直盯着他,伸出手来,胳膊上有划出的血痕。池铖气红了眼睛,他从没见过这么犟的陈宛。“行,我送你去!”池铖咬着牙。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在下雨,愈下愈大。车里两人都憋着一股气,没人说话。陈宛拿纸按着手臂,池铖方向盘转的要把人颠出去。半路,苏玥来了电话,声音慌乱。“铖哥,姐姐的长明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闪,快要灭了,你能过来看看吗,我真的好担心......”池铖踩下了刹车。“我要回去。今天晚上不下山了。”看着陈宛焦虑的神色,池铖改了主意。他凭什么要送她成全她。“池铖,我真的很急,求你——”池铖已经开始调头。“如果我今天错过......池铖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陈宛急到放了狠话。“陈宛,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给你脸,你真以为自己是我女朋友了?”池铖冷然看向她,“我需要你的原谅?”而后,陈宛在暴雨中决然下车,往山下走去。当回忆的珠子一颗一颗穿起时,池铖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也不是你的女朋友。”陈宛淡淡开口,“我们只有合约关系,现在合约已经到期。所以,我们再无关系。”“池铖,别再来找我了。”池铖觉得心口像被扎了一刀,可他全无还手之力。因为那把刀是他亲手递出去的。他甚至连挣扎都不能挣扎。只能看着陈宛转身推开天台的门,走了进去。随着重重的木门在身后“砰”一声响,陈宛的一滴泪落下来。那天她在暴雨里走了两个小时下山,打车赶到医院时,爸爸已经去了。护工告诉她,父亲在临终前醒过来过,他好像说不出别的话,只是一直叫“小宛,小宛,小宛......”念了好久好久,最后是在念着她的名字中走的。陈宛扑在父亲枯瘦到硌人的身体上哭到不能自已。她盼了那么多的日夜,只希望能再听他跟自己说一句话。最后,他拼尽全力醒过来要满足她的心愿,她却不在。他最后是想跟她说“小宛,我躺了这么久好难受”,还是“小宛,你一个人别害怕”。陈宛知道父亲的离世跟池铖无关,可是她做不到不怨他。池家对她有恩,池铖母亲的那笔钱让她的父亲在这世上多活了两年半。陈宛履行合约,又回到池铖身边。她仍然乖巧贴心,仍然任他予取予求。只是,她回不到以前了。心冷了就再也热不起来。陈宛抹掉了眼角的泪,笑了笑。曾经,在心底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全心全意爱过池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