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房间里没有外人,你我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成为证供,所以不必忌讳。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想必公子心中也有数,对公子这两个部曲,我是志在必得的。公子是真仁义也好,想抬价也罢,我不深究,反正摆在公子面前就两条路,怎么选看公子自己。

    一是大家和和气气做朋友,我买你卖,最好不过。公子如果想要钱,说个数出来。想要物,说出个名字,是波斯国的珊瑚树,还是魏文帝的砚台,我给公子送过来就是了。想要前程也可以啊,公子可以点一个想做的起家官——”

    王扬故作惊讶道:“长史大人连起家官都可以安排?”

    “我不可以,但有人可以。”

    “有人是谁?”

    “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我确实不知,何谓明知?”

    刘寅一笑:“说实话,那两个兵户不值钱,真正值钱的是公子,庐陵王很欣赏公子,认为以公子的才学门第,做一个郡学子,实在是可惜了。”

    “庐陵王也知道我?”

    “当然。王爷是爱才之人,听闻公子的事,说了四个字——人才难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动手毁了公子。”

    刘寅伸出左手:“一边是给王爷一个面子,然后要钱有钱,要前程有前程。”

    又伸出右手:“一边是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兵户与王爷为敌。”

    他看着王扬的眼睛:“公子是聪明人,又懂得变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然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王扬沉默不语。

    刘寅声音淡淡,却极富蛊惑力:

    “这不是故事,也不是史传,现实中哪里需要充什么英雄?要是有名或是有利,充充英雄,还则罢了。公子护那两个兵户,其弊远远大于其利。公子精通货殖,又长于趋利避害,这个道理,不可能看不清。

    若还有迟疑,那就惑于‘仁义’二字上。但公子受惑的其实是‘小仁义’。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公子心中真有仁义,那便该结好王爷,借此步上青云。等手中有权之后,尽可一展抱负!到时公子能周护者,又岂止是现在的两个兵户而已?”

    他看了眼王扬,却没在这张少年的脸上看出一点信息,便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人各有命,其实公子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人呐,首先应该保住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保住,又如何保其他人呢?现在就看公子,到底想做什么样的人?是妇人之仁,事事被别人拖累的滥好人?还是该弃子时弃子,杀伐果断,善自为谋,爬得高,走得远的真豪杰?”

    刘寅缓缓饮了口茶,一副十拿九稳的神情,淡定说道:“何去何从,公子自己拿个主意吧。”

    王扬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其实......我还是对起家官感兴趣。”

    刘寅眼底闪过不屑之色,嘴角微勾:“好啊,你想做什么起家官,只管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