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鲁国、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魏聪报出一连串国名,最后问道:“你是不是奇怪,这里面大多数国家你都没听说过呢?”

    “不错!”刘久苦笑道:“属下没读啥书,请郎君原谅!”

    “这不能怪你!”魏聪道:“因为这里面大部分国家后来都被灭掉了,即便没有被灭,也变成无足轻重的小国,能保持强大并坚持到战国末年的只有一个国家,齐国!”

    “啊!”刘久吓了一跳:“那,那些强国呢?比如秦国、楚国!”

    “秦国在西周初年不过是个西部边陲养马的附庸,没有诸侯的身份,受封为诸侯要等到平王东迁的时候了。楚国的情况要好些,周武王灭商时楚国的先祖有功,被册封到当时的南方,不过也只是子爵,地方不过百里,而且所在的地方荒凉无比,还不如现在的番禺呢!

    其实其他强国的祖先也差不多,三晋的先祖跟随的晋国最早受封之地也是戎狄之间,远不如同时的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富庶繁荣;燕国的国都在今天的幽州,由于路途遥远,与宗周曾经断绝联系上百年;

    即便是齐国,其始封之地营丘也是在莱夷之中,其君王陵墓都在其都营丘城门附近,就是因为与周边的莱夷战事不断,怕被外敌掘墓泄愤。你看,战国七强之中,就没有一个一开始受封于富庶之地的,全都是从边陲之地发展起来的,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天命眷顾?”

    “天命缥缈,谁又说的清楚?”魏聪笑了笑:“其实原因很简单,边陲之地固然夷狄众多,人烟稀少,但也土地众多,邻国少,扩张起来牵涉的力量也少。不像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这些近于中原的诸侯国,稍有动静,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实力增长的速度会比卫国、宋国、申国,曹国、霍国、虢国这些处于中原之地的诸侯国快,时间一久,自然强国就多出于边陲,而中原之诸侯就逐渐落伍了!”

    “郎君的意思是,我们占了交州就是边陲之地的诸侯?”刘久渐渐明白了过来。

    “不错,我们在交州,无论并吞了多少蛮夷的土地,掠夺多少人口,开矿筑城,编练军队,打制兵器。朝廷都不会管也管不着。而在中原,稍微做点什么,得罪了当地的豪强,指不定就会引来朝廷的指叱,甚至被强制召回雒阳,前功尽弃。

    至于人口稀少,眼下蛾贼之乱就是一个契机,随着战事从两淮向江南转移,越来越多逃避战乱的百姓就会向南迁徙,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把南来的逃难百姓安置土地,授予农具耕牛,让他们在交州安居乐业,时间一久,他们就会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乡,户口岂不就繁盛了?”

    “难怪郎君现在不想插手豫章郡!”刘久钦佩的笑道:“那郎君准备如何安排?”

    “很简单!”魏聪道:“北来之人一时间不习惯番禺的水土,不如便在这里设置一处侨县,专门用于安置北来之人,一来可以满足我们开矿所需,二来可以减少他们与本地人之间的冲突,三来可以募集这些侨民为兵,制衡交州本地人。为了避免南下之民宗族过于强大,我们可以在过山道路前设置隘口,将宗族过于强盛的挡在五岭之北,安置在赣县等地。只让零散百姓过岭!”

    听到这里,刘久已经是心领神会,对于魏聪这种外来户,最担心的始终是本地势力的崛起。所以能够获得远远不断地北方移民是能够压制本地势力,确保政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决定性因素。魏聪这套说白了就是借鉴了永嘉之乱南下的东晋朝廷的玩法——将南下流民安置在若干侨郡,不使其与江南人混居,使其成为朝廷手中控制的主要军事力量来源,比如著名的北府兵,其兵员就是来自南兖州(治所在广陵)。

    而为了避免强大的流民帅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力,东晋朝廷通常禁止这些流民帅领部众渡江,只让其囤聚在两淮的险要地带,成为东晋朝廷的屏障。

    而魏聪则是在五岭设置关卡,将实力较强,已经有强大宗族武装的流民集团安置在五岭以北的赣县、庐陵等几个赣南的县,作为己方五岭方向的屏障;而大量无组织的或者较小的流民集团则让他们过五岭,然后安置在韶关为中心的土地上。

    一来这里人烟稀少(东汉韶关当地隶属扬州豫章郡南野县,其治所在今赣州南康区西南章江南,相距足足两百公里),流民自然就不容易和原住民因为争夺水源、土地发生冲突;

    二来矿产丰富、水源充沛,土地肥沃,无论是农业,还是采矿、冶炼、各种手工业,足以安排大量的南下流民。气候在岭南也算凉爽的,更适宜北来流民。

    三来,这里是从豫章郡前往番禺水路的必经之路,如果将来魏聪打算向北用兵,从这里征发军队,调运补给也非常方便。在魏聪的心里,如果说番禺是自己未来的交州蓝图里的北都(南都位于红河三角洲,或者位于湄公河三角洲),那么韶关就是蓝图中的北府(这里的府是军府之意),是北伐经略中原的发起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魏聪一边派出随员在当地勘察矿产,同时还对当地的河流、土壤、地势高地等情况进行勘察记录,为即将到来的流民安置做好准备。此时孔圭也看出来了,魏聪对这片土地看的很重,他找到一个机会,问道:“魏公,你打算将你的治所放在此地吗?”

    “孔公说笑了!”魏聪笑道:“在下是讨逆校尉,是个武人,我的治所自然随着军队移动,怎么会固定一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