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韵则没想到程寻英脾气这样好,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后来又聊了几句,程寻英竟然开始向她打听傅暨臣,傅韵则这才明白于初初是当真看上她那个大侄子了。这下,傅韵则更着急了,本来她是打算着等曾衍章今天来津口之后,要让他父亲跟他好好谈一谈的,结果午饭都吃过了,她这个犟骨头儿子还没到,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一直关机。她忧心忡忡地站在二楼的窗前,将电话打给了老宅。电话是管家齐叔接的,“哦,大小姐啊,您找老太太还是夫人?”“我找曾衍章。”傅韵则气得有点咬牙切齿。齐叔纳闷,“表少爷一大早就出了门的,没回来啊。表少爷不是要上您那儿去的吗?还没到?”傅暨臣此时刚好系着领带下楼,听了一耳朵,于是问道:“齐叔,谁的电话?”齐叔结束了通话,放回话筒,“大小姐的,说是表少爷还没到津口,大小姐联系不上他。”傅暨臣眉目一凛,昨天晚上曾衍章知道他要回来,早早回房了,两人没碰上面。今天早上,曾衍章下楼吃早餐那会儿他上外头晨跑去了,也没遇见。反正两人有意无意地都想要回避对方。可是现在,曾衍章失联了,傅暨臣心中不禁疑窦丛生。他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梁颂薇打视频电话。梁颂薇秒接,“有事吗暨臣哥?”她们刚吃完火锅出来,舒恬正在帮她给胳膊上喷防晒,姚瑶站在旁边指挥舒恬,“脖子上,脖子后头,还有这里,胳膊肘。”傅暨臣听见了,也看见了镜头里一闪而过的姚瑶,于是说道:“没事,你玩吧,我挂了。”他原本还想问问她几点回来,但又怕自己问得多了、催得勤了惹她厌烦,所以没有多讲。而梁颂薇这边刚挂了电话,曾衍章就提着刚买好的冰激凌,水和饮料回来了。他给梁颂薇拿了一瓶葡萄汁,“累不累?要不要打道回府?”其实梁颂薇今天来都没看什么,不过她这会儿也确实兴致缺缺了,主要是心累,她直觉傅暨臣刚才那通电话有点反常。她正想说呢,姚瑶抢先了一步,“回吧,下午太热了,况且薇薇手上还有伤,回去了不是还得去医院换药?”她担心梁颂薇顾及她跟舒恬没有玩好,不好意思说,于是主动开口要回去。舒恬也附和,“对呀对呀,今天已经玩得很开心了,谢谢学长和薇薇请我们出来玩哟!”她说着笑嘻嘻地朝梁颂薇比了个心。梁颂薇听了笑,“别谢我,你单谢你学长就好了。”姚瑶跟舒恬对视一眼,笑道“没有你,学长哪里能知道我们是谁啊?”回程的路上,梁颂薇有些犯困,她扭头看舒恬和姚瑶,也蔫哒哒的了,明显不如早上来时那么活泼,两个人靠在一起,昏昏欲睡。“你俩也困了?”两个人齐齐点头,“刚才还不觉得,一上车就累了啊。”梁颂薇转而问在开车的曾衍章,“衍章哥,你瞌睡吗?”“还好。”“我睡一会儿,然后你叫醒我,换我来开车,你休息。”曾衍章笑了一下,“方向盘还得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才比较放心。”梁颂薇虽然高中毕业就考了驾照,但是实战经验不足,曾衍章不敢让她在高速路上试手。“那我就不客气了,”梁颂薇坐好靠着,“我睡一会儿。”曾衍章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你们睡吧,路程都快走了一半了,睡醒了刚好到学校。”但是梁颂薇一时又没睡着,她盯着车窗外疾速而过的风景发呆,正是将睡未睡的时候,反方向的路上相对驶过的一辆库里南令她浑身一激灵。她刷地坐直身子,挨着车窗玻璃想要一看究竟,但是高速路上车辆行驶速度都很快。那辆库里南一闪而过,便再也看不到踪影。曾衍章错愕地瞟她一眼,复又看向前方,问她,“怎么了?”“呃……我好像看到一只野兔跑过去了。”梁颂薇随意捏造了一个借口。“这条路上有野兔也很正常,两边都是山地。”“对。”梁颂薇说着,也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曾衍章问她,“送你舍友回宿舍之后,我陪你去医院换药好不好?”“不不不,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一点让恬恬她俩陪我去就好了。你还是赶紧去津口吧。曾叔叔履新,这样重要的日子,你们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你再陪我去医院的话,回津口就太晚了。”曾衍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曾衍章一路将她们送回学校宿舍,下车时让她们将所有的零食都带上。舒恬和姚瑶很有眼色地先拎着两大包零食回宿舍,“学长,薇薇,你们俩慢慢聊,我们今天当了一天的电灯泡,电量已经耗尽了,我们先上去充个电啊!”曾衍章笑着朝她们挥挥手,“好好休息,再见!”等她们俩一走,曾衍章便将梁颂薇肩膀掰了过来,“别看她们了。”梁颂薇抬脸,斜阳金色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给儒雅清正的曾衍章平添了几分少年时代的意气,好像在他的十八岁。梁颂薇不敢再看下去,低眼,脚尖在地上跐了跐,“你记得按时吃药衍章哥,我也上楼去了。”她实在没办法再跟他相处下去,她害怕,害怕心里埋藏的过往又会跑出来,而这些过往,统统都有曾衍章的影子。“等一下,”曾衍章牵住她胳膊,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她发顶,“会想我吗?”他的眼神热切,期盼。梁颂薇移开眼,“衍章哥,我现在是暨臣哥的……”“我知道,”曾衍章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可以看出来,你并没有多爱他。”而她对自己,却是真正的放不下。她会操心他有没有好好吃药,还会记得他需要吃什么药。他算定了她会对自己心软,又借用她不知情的舍友,顺利地将她约了出来。不逼迫,不强求,借力使力,徐徐图之。毕竟他们两个是有感情基础在的。他觉得自己这场病病得挺好,他可以继续“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