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信件,信封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普通纸张,上头所书字体却遒劲有力,一笔一划尽显落笔之人那大开大合之势。明明他们一早才见过,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麻烦暗一再特意跑这么一趟。还是说,是什么要紧之事?压下心头惴惴不安,宋言汐攥着手中信件,寻了个妥当之处才拆开。信的内容很短,短到只有简单六个字,她一眼便能看全。“边境有异,勿念。”明明上面的每一个字,宋言汐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她却觉得自己莫名看不懂了。明明城中还有徐程二位将军可用,再不然也还有邱将军和一干副将,究竟是发生了何等紧要的事,让他宁愿顶着肩上的伤冒着没命的风险也要前去?即便非要去,他也该带上暗一才是。回响起暗一方才反常的举动,宋言汐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难怪他看着像是有备而来,分明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拿昨日那人泄愤。宋言汐将信件贴身收好,赶忙出了帐篷,朝着最角落那顶用来存放木柴的帐篷走去。刚走近,他就听到里头传来男人的闷哼,伴随着孩子呜呜的哭声显得格外诡异。听到脚步声,暗一意犹未尽的又补了两拳,这才停下。他蹲下来,伸手扯掉乞丐嘴里塞着的布,拍了拍他的脸冷冷问:“现在能说了吗?”“我说,我什么都说……”暗一扭头看向缩在角落,吓得一动不动只知道哭的狗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只一个眼神就把他给吓尿了。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他一手拎起蜷缩成虾米的乞丐,大步出了帐篷。那乞丐一见到宋言汐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一口一个神医救命,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被暗一扔在地上,他忍着疼爬起来,朝着宋言汐脚边磕头。他一边磕,一边瑟瑟发抖道:“神医救我,都是那个女人骗我的,我什么都告诉你!”宋言汐此刻却没功夫理他,看向暗一直接问:“什么时候走的?”暗一:“半个时辰前。”半个时辰,快马加鞭怕是早已出了边城地界。像是早料到她会动怒,暗一扑通一声跪下,恭敬道:“还请姑娘责罚。”乞丐龇牙咧嘴道:“神医赶紧罚他,狠狠的……”“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宋言汐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吓得那乞丐顿时缩了脖子作鹌鹑状。她看了眼暗一,冷声道:“你跟我过来。”暗一跪在原地纹丝不动,只重复道:“姑娘还是罚我吧。”宋言汐沉了脸,丢下一句“若不愿起便自己滚”,转身离开。暗一麻溜站起身便要跟上,忽听脚边传来一声低笑,“跟老子神气什么,还不是人家脚边的一条狗,尾巴摇的可真欢。”“说完了?”“你管老子说没说完,你谁……”乞丐嘟囔着转过头,对上暗一那冷嗖嗖的眼神,差点没吓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他听到暗一冷声吩咐道:“把人看好,等会儿姑娘还要审,别弄死了。”闻言,过来拿人的两个士兵眼睛都亮了,异口同声道:“统领放心!”*帐篷内,宋言汐正翻看着刘军医给的册子,眉头紧蹙。她刚刚粗略看了一眼,只顾着惊叹于感染疫症的人数之多,却没注意到其上记载的居然是重症居多。其中最为严重的几人,已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下不了床全靠身旁亲人照料,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药都喝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