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最是疼爱这个儿子,事后必然迁怒。无论如何,她都要趁着这次让宋氏那个小贱人,彻底身败名裂。为人父母的,焉有不盼着儿女好过的?她相信陛下这个做父亲的,定然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般优秀的儿子被一个和离过的狐狸精所惑。只要她能帮着陛下解决宋氏这个心腹大患,陛下即便恼火,也会看在他林家一门两将的份上,小惩大诫。压下心中的激动,林老夫人道:“老身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房中的人皆可为人证。”料到邱元正要说什么,她又道:“除将军府的人,老身还有其余人证。”邱元正提醒道:“林何氏,你可要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老身还不至于糊涂到,主动往将军府脸上抹黑。”提及此事,林老夫人恨得牙痒,目光死死地盯着墨锦川,质问道:“锦王殿下,我儿对你一向敬重有加。你身为陛下亲子,大安的王爷,怎可被区区宋氏迷了心窍?”墨锦川冷眼看着她,没回话。林老夫人只以为他是心虚,顿时更来劲了。她盯着墨锦川的双腿,问:“锦王殿下的腿,出京之时便已经治好了吧?”邱元正心下骇然。锦王殿下这……糊涂啊!如此隐秘之事,怎能让这老妇知晓?墨锦川神色冷淡,“把你所谓的人证,叫上来。”闻言,林老夫人眸光微闪。她方才不过是那么一说,哪来的其他人证?就在她紧张时,只听得身旁小丫鬟道:“劳王爷和大人稍后,人证就在外头,奴婢这就去喊他们进来。”“不必了。”邱元正一个眼神,立即有衙役朝外走。丫鬟脊背挺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探究的视线。邱元正暗暗心惊。此女子,绝不是普通丫鬟那般简单。听到这里,墨锦川才算是终于有了兴致。他方才还在想,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林老夫人是怎么敢只带着一张嘴来告状。闹了半天,是背后另有高人指点。邱元正看着淡定自若,俨然一副看戏架势的墨锦川,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他又不由得在心中质疑自己。会不会是他们夫妻多心,锦王与永安郡主之间,只有救命之恩并无半点男女之情。若真是如此,他今日定要叫这林何氏明白,大理寺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污蔑当朝王爷与郡主的清白。便是不死,也得扒她一层皮下来。林老夫人还被两个衙役架在门口,挣了挣胳膊道:“没长眼的,还不赶紧放开老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手。林老夫人只觉得整个人一瞬间下坠,狠狠摔坐在了地上。她蓦地瞪大了眼睛,震惊大过了身上的疼。为什么她的腿,刚刚好像没了知觉?不,错觉,定然是她的错觉。林老夫人如此安慰着自己,却始终不敢伸手去摸自己的腿,就那么僵硬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邱元正气她口无遮拦,干脆当做没看见。至于两个衙役。他们都被骂没长眼的了,没长眼如何能看见?林老夫人一直坐在冰冷的地上,直到丫鬟将人证带来。她一张脸面容灰白,比死人好看不到哪儿去。丫鬟一进门,便横眉问:“老夫人怎么坐在地上?”她走上前,想要扶林老夫人起来,却被她一把甩开了手。她怒斥道:“你这个小贱蹄子,别碰我!”丫鬟没想到她手劲儿那么大,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在地上。她低骂了句:“死老婆子。”再抬头时,眼底分明盈了泪,“老夫人息怒,是奴婢笨手笨脚弄疼了您。”林老夫人气得牙痒,却苦于站不起来,只能狠狠地瞪着她。这个小贱蹄子,竟敢害她摔的如此严重。等她回府的,非要叫风儿打断她那一双腿不可。邱元正一个眼神,两个衙役立即上前,半架半扶的将林老夫人从地上挪到了椅子上。但凡有人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林老夫人坐下时,双腿打弯的动作是那么的不自然。而她脚上的鞋子,也不知怎么就掉在了脚边。瞥见鞋子里似有血迹,丫鬟赶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瓷瓶,倒了一颗药递到她嘴边。林老夫人本不愿意吃,不知道她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黑着脸将药吃了下去。堂上,两个寻常百姓打扮的人跪在正中。二人瑟瑟发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邱元正只说了一句让他们报上名来,一人便吓得失了分寸,嘴里嚷嚷着“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瞧那模样,是问不出什么了。林老夫人脸都气绿了,低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连句话都说不明白。”丫鬟安慰道:“老夫人稍安勿躁。”堂上传来邱元正的声音,“你二人可知,本官为何传唤你们?”一人仍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另一人,虽表现怯懦,却也点点头配合道:“小的是来作证的。”邱元正冷冷道:“抬起头说话。”那人缓缓抬起头,余光瞥见坐在一侧的墨锦川,脸色登时变得惨白。他立即改口道:“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着,连滚带爬从地上起身,慌不择路地朝外跑。邱元正立即吩咐道:“拦住他!”有衙役冲上前,将那人双臂反剪于身后,压在了地上。他脸所冲的方向,正好能看清楚墨锦川的脸。那人登时吓破了胆,慌忙道:“锦王殿下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给了小的银子,让小的来堂上做伪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