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打法都很漂亮,但明眼人一看高下立判,段嘉完全不是鸵鸟的对手。如果不靠着按到角落打这一招,被剃光头也说不定。

    第九回合打到一半,两人都没有挥出第一拳,段嘉觉得时机成熟了,作势一个后手直拳就要打在鸵鸟头上,他小跑几步跳了起来,准备带动身体的力量出拳。

    鸵鸟反应很快,双臂牢牢护住了脸和头部。

    对!就是这样!就是现在!

    段嘉一跃而起,双脚踩地,背部微微佝偻,拳头并没有打在鸵鸟脸上,而是抬起右手,一个下勾拳铆足了力气结结实实砸在对方的下巴上。

    “砰-”

    鸵鸟倒在了地上,狭长的眼睛睁得格外大,戴着护齿的嘴竟扬起了一抹笑意,像不可思议,更像释然。

    “9、8、7……3、2、1!”

    裁判跪着拳头砸在地上数着秒,数秒结束鸵鸟都没有爬起来,段嘉赢了!

    即使鸵鸟注射了高肌酶,即使现在不是鸵鸟体能和技术的巅峰时期,但是KO了他,段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不是对胜利的渴望,而更像是小孩子比赢大人后想要证明自己的迫切希望。

    当他要去看对方的伤势时,却见鸵鸟毫无波澜的从地上坐起来,又站起来,取掉拳套,取掉带血的护齿,又用冯教练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修长的手伸进长发里,取掉皮筋将鲻鱼头重新扎好,从容跳下拳击台。

    他不是被KO了,他只是不想起来。

    这一幕犹如五雷轰顶,段嘉被裁判举着胳膊宣布了胜利,所有的力量却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浑身酸软的下了擂台,看着穿好衣服和冯教练聊着说着从容退场的鸵鸟,笑不出来,有话也说不出口。

    比赛结束,段嘉回到酒店,没有回自己房间,独自一人找到鸵鸟时,两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恭喜你啊。”

    鸵鸟笑了笑,一件一件叠着衣服往行李箱里放:“那天晚上太冲动了,说的话有些难听,对不起,你是我很敬佩的对手。”

    “也很有实力。”他接着补充了一句,说这些话时连头都没有抬。

    “太疼了,就起不来了。”鸵鸟小声回答。

    “你胡说!明明能起来的,为什么不起来?”段嘉拧着眉毛质问道:“我输得起,但接受不了以这种方式赢!”

    “但我赢不起。”

    被问烦了,鸵鸟干脆把手里的衣服往行李箱一甩,站起来目视着段嘉:“我不想像去年一样碰到张鸿凯,恶心得很,就算赢了五月的国赛你让我怎么办?”

    面对质问,段嘉无话可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圣母,满脑子普渡众生,要求所有人以自己的规矩为规矩,这无异于道德绑架。道歉的话在嘴边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只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