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眉,神色略为冷淡,“如今凶手逍遥法外,若你还这般不配合我们,不知还要耽误多少时辰。”

    孔母听了他这一番说辞,脸上神色有了些许动容,可看着顾怀瑾的眼神仍然充满打量和不信任。

    “皇上?”孔母怔怔地看着他,眼眸黯淡。

    顾怀瑾点了点头:“不错。”

    见状,一直站在一旁的颜令姝也忍不住附和道:“是啊,老人家,此事如今圣上已然明了,对于吴继为等人如此明目张胆触犯律法,迫害无辜女子一事尤为震怒,因而特意派了这位寺丞大人前来查案,还令嫒一个公道。”

    “可是......”孔母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悲戚,忧心不止。

    颜令姝朝顾怀瑾看了一眼,见他也在看她,却是不发一语,略一思索,便接着道:“老人家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孔母朝二人来回打量一番,眉头紧蹙,脸上怀疑之色却是异常深重,“我能说吗?”

    “有何不能说的,尽可直言,无碍。”

    孔母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她最大的忧虑:“大人既是来查案的,那老妇便直言了,那残害我女儿的吴继为,乃都察院左都御史吴佺唯一的儿子,且不论他位高权重,更何况京中一直有言,说圣上倾心喻家小姐,更是为了她空置后宫,而这吴佺又乃喻家小姐的嫡亲舅舅。若是届时那喻小姐去求圣上,圣上心软,又放了那吴继为怎么办?”

    一想到如今她正在置论皇帝私事,孔母心中恐惧便一层盖过一层,便连呼吸都快要停止,手中的药碗也几乎端不住。

    可若是不先说明,到最后又是一场空欢喜,那又如何?

    提及吴继为,她面上的表情顿时如黑云密布,布满恨意,似是恨不能将其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再说了,先前吴继为便已在老妇面前放下话,即便有人要抓他入狱,他只需同那喻家小姐捎个话,让她去求上一求圣上,圣上那般钟意她,断然不会看着她伤心难过,而他最后,也只会无事。”

    顾怀瑾闻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深沉的眸光中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荒唐!”颜令姝突然厉喝道,红粉的面颊上升起一层愠怒来,“他不过一个官员之子罢了,竟还敢妄图左右圣上想法!圣上乃天子,不论何时,自是会将律法公道至于最上,岂能任由旁人视法为无物!”

    颜令姝再度朝孔母看去,语气铿锵:“老人家大可放心,圣上身为明君,断然不会任由儿女私情左右公道,定然秉公处理!”

    她说得坚决,完全不容旁人置喙,对她口中的圣上深信不疑,坚信他会是一个明君,坚信他能还枉受冤屈的人一个公道。

    顾怀瑾就这般默默地望着她,如玉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孔母闻言,心中顿时动容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子,见她目光沉静而清澈,心底不由自主地便莫名升起一股信任来。

    本就求救无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伸冤的机会,又岂能任由她错过,总不能让她那可怜的女儿白白送了性命啊!

    “砰”地一声,只见孔母骤然跪地,药碗中的药汁猛地撒落出来,滴在地上,而后融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