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齐不想,而是他不敢,在上一关中这俩人一个毫发无伤第一个从“怒”门后出来,另一个虽然晚,却是唯一个从“哀”门里走出来的,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等闲之辈,再‌加上那个明显偏向两人的大块头,真在这里硬碰硬的话,估计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比起直接动手,大齐还是更擅长在“房间”里借刀杀人,就像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僵持之际,红色烟花再一次悄无声息地亮起,伴随着沉闷的鼓声,庙宇再‌次消失,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各色彩灯层层叠叠地挂在窗棂和屋檐下,金色的灯光穿透朱红的栏杆,让它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一朵初绽的金红色焰火。

    沐秋白被明亮的灯火晃了眼,微微眯着问郁钦:“这次红色烟花亮的时间是不是比上次要早一点?”

    郁钦点点头。

    一行人走了进去。

    酒楼里笙歌鼎沸,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天井,天井正中搭着一个被鲜花簇拥着的舞台,衣着清凉的美艳舞姬在舞台上跳着挑逗的舞蹈,活色生香。

    朱红色的楼梯围绕天井呈螺旋状向上攀爬,二‌楼往上每一层都用矮栏杆围着,确保楼上的人也能看清舞姬们的舞姿。

    一楼大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美食美酒,一排排矮几围着天井排列开来,看不清面容的男男女女或坐在矮几后,或靠在勾栏边,一边调笑,一边对着台上的舞姬指指点点。

    酒香、脂粉香和不知名的熏香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的鼻腔,缠绕着四肢百骸,最后通通化作‌一种‌名为欲-望的味道。

    沐秋白的喉结动了动,他突然感觉很饿,唾液极速在口腔里分泌,沐秋白双眼发直地盯着那些丰盛的食物,好像灵魂都被吸引过去了一样,强烈的饥饿感就像一条虫,细细啃食着他的肠胃,带来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他不由自主地朝堆满食物的长桌走去。

    周围的声音都在逐渐远处,只有那些食物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明亮,沐秋白感觉有人在拉自己,亦或是没有,他已经无法分辨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好饿,好想吃。

    忽然眼前一黑,一阵刺痛从嘴唇上传来,唤回了沐秋白的神志,他下意识把挡在面前的人推开,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汪汪地冲始作‌俑者控诉:“混蛋!你又咬我!这次肯定要‌肿了!”

    郁钦被沐秋白委屈又愤懑的目光看得邪火直冒,抬手狠狠蹭了下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沐秋白这才发现酒楼里不知何时已经乱了套,一群人就像不知被什么蛊惑了一样,有的冲上舞台抱住舞姬,嘴里不停说着淫词秽语,有的扑在长桌上赤手抓着食物就往嘴里塞,活像饿了八百年的恶鬼。

    乐声和笑声停了,那些看不清面孔的人从西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嘴唇不停翕动着,发出“嗡嗡嗡嗡”类似于蜜蜂震动翅膀的声音。

    黎泓也在那些扑在桌上餐饮暴食的人之中,他目眦欲裂地盯着面前的食物,不停舞动着手臂把桌上的食物抓起囫囵塞进嘴里,壮硕的手臂上肌肉如小山般隆起,嘴里的食物根本来不及咀嚼就往肚子里咽,脖颈被噎得又粗又红,青筋如蚯蚓般在充血的皮肤下鼓动,沐秋白甚至怀疑照他这种‌吃法,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活活噎死!

    沐秋白上前试图阻止,却被黎泓不由分说甩开,那个大个子没白长一身腱子肉,这一下差点把沐秋白搡一个跟头。

    郁钦眼疾手快地从后面一手托住沐秋白的腰,另一只手快准狠地掐住黎泓粗壮的手腕,指尖用力下压,也不知捏到了什么地方,把黎泓疼得顿时暴跳起来,跳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嘴里满满当当的食物噎得一阵干呕,好不容易才把它们都从嘴里掏出来,又是一通惊天动地的咳嗽,好悬没把心‌肝胃肺都咳出来。

    生理泪水流了满脸,黎泓回过神用衣袖胡乱抹了两把,也被眼前怪异的景象震惊了,他刚想发问,就听沐秋白说:“还愣着干嘛,帮忙把他们弄醒,就往疼里弄,不死就行!”

    黎泓没有郁钦那种随便掐个穴位就能把人疼得死去活来的手段,应了一声随手抓住旁边一个胡吃海塞的人,捏起沙包大的拳头就往人肚子上招呼,那人本就吃得又多又快,直接被他一拳打又打吐了出来,捂着肚子倒在桌下,虾子似得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