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这位是有名声,可不怎么好听。不单是领军失利,这人品上嘛,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瑕疵。不过我能记住他的表字……其实是因为看过一个喜剧,里面也有个叫子乔的,对比起来显得特别滑稽,所以有点印象。他这人,我真不熟!到底有没有他秘密进京这回事,又是什么时候调任回京的,我可是一概不知哦!”

    陈庭柳还是那么谨慎。

    等孙山吃完了饭,陈庭柳立刻把他拉到画室中去,按他的描述,仔仔细细地画了一张人像。

    “这人到底是不是钱惟演,还是去找李咨确认一下吧。至于另一人是不是夏竦,也可以让李咨帮着猜一猜。要想用这个情报撼动王钦若,少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官场大前辈帮着参谋。这事陈公公一个内侍不好掺和,还是李咨最为合适!”

    孙山同意陈庭柳的判断,更惊讶于她的画技。

    手中这张画像是用特制的炭笔完成,几乎完美还原了自己在王府厕所看见的那人——那可是她从未见过的人啊!

    真的是神乎其技,巧夺天工!

    不过这也让孙山生出了几分忧虑。

    之前案戏上使用的图画,包括妖人杀的身份牌,其实大多出自陈庭柳之手。但是她使用的技法还是尽量贴合了当下的风格,只稍加美化,并未出格。所以即使孙山替陈庭柳站在台前捧着这份功劳,也不用担心旁人质疑。

    可是眼下这张画像的技术实在太过显眼,前所未见。这就有些麻烦了。

    “这张画像拿给李咨去看,要怎么解释来处呢?总不能还说是我画的吧!他若让我现场再画一张,我可画不出来……”

    陈庭柳若有所思。

    她推开画室的门,来到院子里,伸个懒腰,然后踱步到浅塘边,看着水中的倒影。

    “你说,我身上需要隐藏的秘密是不是太多了点?”

    孙山跟在她的身后,用心打量着这个女子。

    下午的阳光倾洒在陈庭柳的身上,在她稍稍生长的披肩发上又盖了一层薄薄的光泽,更显特别。

    她身上穿了一套居家的衣服,是她随手画的图样,陈保找人定制的。结果做出来的衣服太过松松垮垮,不成样子,根本卖不出去。陈保只当是一次创新设计的失败,而孙山却知道,那应该是千年后的某种轻便服装,陈庭柳根本就是图自己方便,从没想着卖给旁人。

    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名为拖鞋,样子和木屐差不多,但用的是羊皮兔毛,质地柔软,穿脱方便。甚至看起来毛茸茸的还有点可爱。陈保能不能把它卖给汴梁城里的小娘子们犹未可知,反正陈庭柳每日都穿着,很是开心。

    陈保是个绝佳的合伙人,因为他的路子很多,问题却很少。所以从家具,案戏,再到新奇服饰,只要陈庭柳拿出来样子来,陈保就去试做,不论成败,绝不多问一句。

    或许因为他是宦官的义子吧,明白宫中延绵不变的道理——知道的越少,活的就越好。

    不过这句话放在孙山身上就不合适了。

    他和陈庭柳已经牢牢绑在了一起。彼此知道的越多,才越能互相理解与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