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本就不够,他用的是自己那杆长-枪,只是枪杆被他缠了布,包裹住了凶戾的神兽和雪银色枪身。

    此时那布被血浸湿了大半,顾远筝甩手振掉枪尖上的血珠,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两个个蛮族武士。

    他低声对邵云朗道:“范京的营帐就在左边,这一路过来都没听见他传令,我觉得他已经死了。”

    邵云朗蹭了下溅到颊侧的血,和顾远筝背抵着背,闻言也道:“那也得去他帐子里看看,他要是死了,就麻烦了……”

    主将若是死了,其余兵卒无异于一盘散沙。

    “好。”顾远筝道:“绕到那辆马车后,我拦住这里人,你去找他。”

    两人交谈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蛮人已经吼叫着扑了过来,顾远筝侧身避过刀锋,抬腿将人踹飞出去,同时沉声道:“快去。”

    邵云朗转身快步跑向校尉范京的营帐。

    范京是个惜命的,他不要排场,把自己的帐子和普通人的帐子混建在一处,可这也没能让他逃过一劫。

    帐子上喷溅着血迹,邵云朗皱眉,用刀挑起厚重的门帘,从缝隙里窥见范京丢了脑袋的尸体。

    ……

    被俘的士兵像被赶着的牛马般,一路被吆喝着,赶到了一处山下的营地,流民哭声不绝于耳,兴许是被那幼童哭烦了,蛮人将孩子从母亲怀里夺过来,狠狠的掼在地上。

    母亲凄厉的惨叫着,士兵躁动起来,又被弯刀镇压下去。

    邵云朗伏在山上,眼底一片红,他抓着地上的枯草,半晌才缓缓送开手指,吐气都和着一股子血腥味,他转头轻声问一同闯出来的顾远筝:“蛮子这营地有问题。”

    两个少年一身狼狈的趴在高处,皆是灰头土脸,若是蔡淼有幸还活着,都未必能认出来这两个“少爷羔子”。

    一夜厮杀,天边将将现出一线明光,天地间风声呼号,似战鬼哀哀切切的哭诉。

    借着熹微晨光,邵云朗看到营地里堆着好大一堆零散的碎石,还有大昭装扮的百姓在石壁下忙活。

    顾远筝看了一会儿才道:“确实不对,安营扎寨最忌山下,是为防敌军居于高处用箭矢流石袭营,这人偏偏将营寨设在山脚下,要不就是个不通军事的,要不就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这山有问题。”

    两人皆是目力极佳,顾远筝点着一处黑黢黢的洞口问:“那是不是……矿洞?是用作开采岁金的?”

    邵云朗被寒风刮的脸颊生疼,他那遮风的围巾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只得用手搓脸,他略做思索,便小声道:“这些应是前朝留下的,我曾在杂记上看到过一则传闻,前朝强征民夫开采岁金,让这些人日以继夜的凿石冶炼,仅元初一年,便病死两万民夫,某夜天降大雨,幸存的民夫一夜间便自这山间消失无踪,主事的人以为是山神救走了这些人,吓得大病一场,从此吃斋念佛了,倘若这不只是个编撰的神话故事……”

    山下有人抬头眺望山上,顾远筝按着邵云朗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