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公鸭一般,粗嘎难听,少年郎君皱了皱眉头,似是自己也嫌弃起来。

    两位随员脸上倒有几分笑意,却还是恭敬开口:“勇二一行应是已经到了,这会儿该在客栈等侯爷。”

    春耕礼毕,百姓们哄抢了泥牛,三三两两结伴回家。

    几个孩童在大街上打闹着向前跑去,头上还都插着刚才抢泥夺下的各色花朵儿。花朵这会已有败相,但是孩童们仍当宝一般粘在发间、耳上。

    还有一稍大的少年追在他们身后,这少年脸色略略黑黄。耳边簪着一簇莹黄腊梅,让他稍平的面目更衬出笨拙,只一双眼睛倒有几分灵气,睁圆得好似猫儿一般在寻找着其他伙伴。

    “别跑!二牛,大宝,回来!”少年刚抓住一个,其他的孩子就哄笑着四散了去,待他要去抓另一个,手上的孩子一蹲身,一转一扭又挣脱了去。

    忙得少年四处奔跑,却始终管不住这些调皮猴儿。

    街上的行人挑夫看到这许多活泼的孩子,生活的愁苦倒也被抚平一些。一个个嘴角上带着笑意,即使走过,还忍不住回头去望。

    这一群孩子在大街上打闹着,还偏爱往人多的地方挤,好让那追逐的少年焦头烂额地在人群里追赶他们。

    “别跑!看我不收拾你们!”猫儿眼少年的眼角垂着,鼻子皱起来,他的动作蠢笨,不如孩童灵活,在人群中更是撞撞跌跌。

    “哎呦,得罪得罪,告罪了。”路过一行三人身边,猫儿眼少年正好撞到其他路人,频频后退道歉,眼看就要撞上少年郎君。两位随员立刻一脸警惕,当即跨前一步把人按住,未让他冲撞了少年郎君。

    普通百姓若是被这样捉拿住,一定是诚惶诚恐。这位猫儿眼少年身形笨拙,胆子却不小,只是努力睁着那眼尾下垂的猫儿眼,口中唱喏道歉,面上倒不见恐慌。

    跑散的孩子不笑不闹了,惊慌地看着他们,呼啦啦地往这里跑来。

    少年郎君和猫儿脸少年看起来年岁相差不大,但是个头却足足差了一头。这郎君面上没什么表情,虽然看似严厉,却在猫儿眼少年被护卫按住后,皱着眉向护卫轻摇摇头。

    护卫正要放开猫儿眼少年,却听得前街发出一声巨响。就见一正在卸货的牛车,不知怎地掉了重物,惊着了那牛。狂牛拉着半脱挽的牛车,竟顺着这热闹的官道直直奔袭过来。

    奔牛虽然发怒,却跑得不算太快,行人已有回过神的,一边惊呼一边避让。偏偏刚刚跑过来的幼童中,有个正在街心处,被这突兀的状况吓得失了魂,怔愣在街中。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被两个护卫拘着的猫儿眼少年,身体只那么一扭,便挣脱出护卫的钳制,飞跑向幼童。还未待护卫反应,少年郎君也腾身而起,一个纵身便跃至街心。

    这边猫儿脸少年刚抱起幼童,少年郎君就立定在两人身前。

    车挽已被奔牛完全挣脱,那牛在这寒冷的初春上午,喷出重重的白色鼻息,已经急急近前。

    少年郎君不慌不忙伫立街心,待到奔牛靠近,一手往奔牛头上一拧,推偏牛头!一抗,肩胛抵挑牛下巴……

    只一用巧力,惊牛立刻被侧身掼倒在地!

    少年郎君跪压牛颈让牛挣扎不得,惊牛呼呼喘着粗气,却也慢慢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