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似乎还有话说,嗫喏半天小声问他:“哥,你那边怎么样了?你今天还回来吗?”

    江豢侧目,瞥了眼几乎湮没在夜色里的黑车,里面模糊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在江豢的印象里,风满袖通常是无所不能的,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人的信任。

    当然信任风满袖的人也不多,不过江豢绝对算作其中之一,他永远相信这个奇妙的男人可以找到任何事情的答案。

    但他现在又有点不确定了,以风满袖现在的状态来看,江豢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这人突然原地暴毙也不足为奇。

    “今天可能不回来了,”江豢闭了闭眼睛,“你们做得很好,目的地和时间发我,我给你们定东西。你还吃法式蛋挞吗?”

    这是他们组里的一个小习惯,只要通宵,江豢一定会给组里叫个外卖点一些甜品,哪怕是出外勤,车里也肯定是要留人的,能让外卖小哥直接送到车上,给组里人填点卡路里。

    张慕阳一下子就乐了:“吃,等一下啊哥。李哥!今天谁守车!噢好,我知道了。哥,还是老样子,我蛋挞能多要一个吗?爱你么么哒。”

    楼道里的蚊子多少比花园里少点,江豢摸摸脖子又拍死一只,在手机上给组里定了个夜宵大礼包。

    上楼敲门,关海还没睡,手里拿着杯热咖啡给江豢开门,见他被蚊子咬成这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让他等着,笑着去卧室给他拿花露水。

    客厅里的屏幕高频率闪烁,无数塔内制品的照片嗒嗒嗒翻页,关海出来的时候顺手把显示器给关了。

    “他还好吧?”关海边把花露水递给江豢边问,“他出去了我才意识到,我这屋子噪音和光污染有点严重,难为他了。”

    江豢脑子还没从张慕阳的法式蛋挞上转过来,那小孩就这点好,永远安定,永远一成不变,不会给他的生活造成任何波澜。

    这种常规感有助于他维持自我,以至于听到关海问‘他’怎么样的时候,江豢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然后才想到哦对,外面车里还坐着个活人呢。

    “还行,”江豢不自在地笑了下,“劳您费心了。”

    和老同学合作的好处是彼此知根知底,大家都是塔里出来的,比较有共同话题。

    在和关海一同咒骂当年哨向史老师期末考试题的难度有多离谱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而然地熟稔起来,不像一开始那么僵那么客气。江豢边听关海眉飞色舞地抱怨精神疏导课助教的离谱边拿起水杯喝水,也颇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一转眼同时在塔里上课的同学都已经这么老了,江豢却依旧维持着旧时的容貌,对他而言那些是三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学弟而言却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十年。

    “其实当年全塔参与,赌你俩什么时候分手的那场赌局我也下注了,我还输了一千块钱。”关海突然说。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直接了,江豢差点一口水喷显示器上,忙用手捂住,拽了张纸巾。

    关海显然也没想到江豢反应这么大,见状愣了下,忙把纸巾盒递到他身边,乐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江豢也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