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个时常跟在裴允身后的书生,于是擦了擦鼻尖的汗珠,接过奶茶并友善地道了声谢:“多谢了,小孩。”

    也不知为何,裴允不在,陈墨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那种不善与人交流的样子。

    他声音低低的,带了些鼻音道:“没、没有,不用谢。”

    说完就不知道可以再说些什么了。

    范师傅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小孩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裴,啊不,赵公子不在,你别担心,有啥事直说就是。”

    说完他还朝陈墨眨了眨眼睛,一下就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陈墨展颜笑了笑,道:“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范师傅你这么拼命做东西,累不累,这芋圆奶茶是咱们店里的特色,给你倒了一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范师傅看了看手边最后两张图纸,喝了口手中奶香四溢的茶,长出了一口浊气。

    这图总算快做完了。

    他心情很好地朝陈墨点了点头道:“好喝,老板娘真是心灵手巧。”难怪裴公子愿意屈尊在这里打杂。

    陈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店里很多新奇的小东西都是老板娘的创意,那些本导学册里也蕴着不少她的见解,虽行商贾之事,却比深闺中那些大家闺秀厉害得多。”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木匠台上那些尚未完工的半成品,又垂眸补充道:“范师傅也很厉害,若无你的一双巧手,店里大半物件都只能停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范师傅嚼着芋圆,随手捻起一片木屑道:“我做了半辈子工匠,遇到了不少技艺比我差不了多少的同行,却只遇到这么一个拥有如此巧思的人。”

    “所以你是因为她的巧思而留下来,如此努力的做事吗?”陈墨脸上有天真,也有不解,像是心中有了个什么待确定的答案,只等范师傅亲口印证。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范师傅笑得爽朗,“赵公子都说了,我是为了热爱啊。既然热爱,自然忍不住尽快将绣绣姑娘的图纸变为现实嘛。”

    陈墨吮了口奶茶,有些难言道:“先生还说我是热爱算术呢……”

    “那你热爱吗?”

    “就,还好?”陈墨挠了挠头。

    “我也就还好。”范师傅往后一靠,眼中明晃晃地流露出四个字:同病相怜。

    陈墨懂了,这也是个被压迫的。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拍了拍范师傅的肩膀,范师傅亦举杯,与他的轻轻一碰。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