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微红,"我是个很不称职的父亲,我知道你因为她,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

    泪水模糊视线,他摸着手下的桌子,十多年过去,当年簇新的桌案已经也泛旧了。模糊中,沈父似乎看见当年牙牙学语的小姑娘,认真地咬着字读书,她仰着头,对自己甜甜地笑。

    "你是我第一个孩子,你娘去世后,我曾经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娶新人,我就一个人把你照顾到大。可是……"

    沈父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低着头不去看沈清荷,"我是个男人,我笨手笨脚,我老担心照顾不好你,别人都这么说。我就,我就……"

    "小宝是个意外,我原本想着,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

    他原本想着不会再娶新人,可是他娶了;他原本想着不会再有新的孩子,可是小宝也五岁了。

    沈清荷听他说起往事,眼眶不自觉泛红,"爹……"

    "你真的很懂事,你从来不让我操心。我知道她给你气受了,我每次问起你,你都说还好。久了,久了……"

    沈父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他不是没有后悔过,有好几次,他都觉得十分后悔,可是沈清荷好像总是很能忍的样子,她从来不对自己抱怨,从来不对自己哭诉。久了,他便真的觉得沈清荷没有关系。

    江羡上门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一种预感。沈清荷会走的,她会离开这个家的。

    鬼迷心窍一般,沈父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对沈清荷瞒下了这件事情。

    沈清荷眼眶微红,她咬着牙,看向桌上那些书册,那些她幼时笔触尚且稚嫩的文字。

    她原本以为听见父亲这一番话,她会感动,或许会和父亲抱头痛哭,和他诉说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给他看自己手臂上被烫伤的疤。

    父亲或许很会心疼,会为了她和王氏大吵一架。

    可那又如何呢?

    一切都太晚了。

    沈清荷眼眶微微泛红,她的表情却意外地十分平静,平静到有些漠然。

    她原本盼望着的,此时终于来了。可是来得太晚了,已经没有用了。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正变得缓慢,她伸出手,将桌上的书一一收拢,"昨日,我和书阁签下契书了,五年。"

    宛如平地炸雷,沈父一下子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清荷。

    昨天,就在江羡来找他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