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依旧有些抵触她碰她脑袋。

    周曼就问她:“你是想当一个清清爽爽的男孩子,还是邋里邋遢的男孩子?”

    苗苗想了想,终于还是盘腿背对着她坐好,一副任人摆布的无奈样子。

    曾友良明显没睡醒,半睁着困乏的眼皮,歪过头,体谅地对媳妇说:“这么热的天儿,你就别忙活早饭了,馒头冷着吃也挺好的。”

    周曼细致地给孩子修剪,不忘回敬他一句:“你这家庭煮夫当了一天,就当不下去了?你不做早饭,你妈吃什么我可是不会管的。”

    曾友良顿时记起了昨天的家庭矛盾,烦心地一溜儿坐起来:“不管她!做错了事儿还闹别扭。”

    表情不豫,手却在自动自发地穿衣服。

    周曼知道他这是放心不下他那个一天没吃东西的妈。

    她也没说什么,反正干活的不是她。

    哪晓得,曾友良还没走出房门口,刘三妹就进来了,手里还讲究地端着紫檀木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三碗清得见底的红薯粥,和三个野菜团子。

    周曼错愕了一瞬,她还以为她这公婆要继续拿乔,使苦肉计不吃早饭呢。

    这是……她看了看那紫檀木的托盘,这还是当年她带过来的嫁妆品,每逢用它端菜上桌时,刘三妹总要骂她句“穷讲究”。

    又是做早饭,又是用上了这个托盘,是要求和的意思?

    刘三妹像是对昨天的事已经毫无芥蒂了,把托盘放到炕桌上,难得慈爱地招呼苗苗:“哪儿还有功夫剪头发呀?学习是要费脑子的,快过来把早饭先吃喽。”

    居然准她上桌?苗苗觉得今天的奶奶格外诡异,抄起小手,不信任地看着她。

    刘三妹又从怀里摸出幅折好的伟人像,用手指在红薯粥里捞了些米粒当浆糊用,给粘到了屋里墙壁上。

    粘好还弯腰拜拜,祈祷:“现在不让拜送子观音了,我只好跟您老人家祷告,求您能给我媳妇儿送个白白胖胖的乖小子。您要肯送,信女就是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

    把画像当神像拜了,她又把刚刚自己赤手捞了米粒那碗粥递给周曼:“昨天是妈不对,我这边儿跟你赔礼了。喏,这是我找隔壁村神婆要的米,她这米放香炉里供菩萨供了两年了,有加持力的,能保佑你生儿子。你就当这是我敬你的请罪茶,把它喝了!”

    周曼看着她端碗的那只手,拇指指甲里全是黑垢,这指甲有一半都埋到粥里了。

    她皱了皱眉,原来是换了法子恶心她。

    曾友良有点闹不准他妈是想干嘛,正想开口试探一下,刘三妹又把其中一碗看上去稠些的红薯粥,递给了他:“儿子,你多吃点儿,不够锅里还有。你这个队长,队里大大小小的事全得管,辛苦着呢。”

    那碗都递到曾友良嘴边了,一副要伺候他吃饭的架势,倒像是女儿在伺候老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