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虽是铁血尚武,然朝堂上也还是有较为温和的派系,倒也算不得甚么主和派,就是些坚持与民生息,不太想多动兵戈的治政文臣。

    这也是文臣和武将的本质区别,武将若想更快的加官进爵,自要通过战争手段,文臣的升迁却是靠着积累政绩,慢慢往上爬,故而多是不太喜欢战争的,除非有极大的好处,譬如开疆拓土后设立新的郡县,释出大量新的官缺。

    倒也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站在对己方有利的角度看待问题罢了。

    皇帝刘彻觉着若为否接受马韩乞降开朝议,朝臣们又会争执不休,着实太过麻烦,索性就当不知此事了。

    窦婴将皇帝的心思猜准了分,见皇帝无甚圣谕示下,就更懒得理会马韩使者了,命人将之遣送出境。

    汉七十一年,冬月。

    朝鲜王卫长从国都东暆城启程,欲前往大汉帝都长安,向大汉进贡朝贺,朝鲜国相则留在东暆城代为理政。

    卫长临行时,数位忠心耿耿的老臣扶着车辕,涕泪横流的哀声道“吾王不返矣”

    前来宣召朝鲜王入京的大汉行人令见状,挑眉斜觑亦来送行的朝鲜国相。

    朝鲜国相会意,忙是命人将那数位老臣硬搀下去,心下更是恼怒这群不识趣的老家伙。

    卫长离去的隔日,那数位老臣连同其府上男女老幼皆被屠戮殆尽,朝鲜国相更已追缉凶嫌为由,再度清洗异己,朝鲜王卫长留下的心腹亲信更是尽数斩杀,牢牢掌控住朝鲜政局。

    数日后,代掌王印的朝鲜国相颁布征兵令,举国之兵征讨马韩,凡年满十五的男子皆需入伍。

    朝鲜半岛冬月苦寒,朝鲜百姓自是民怨四起,然朝鲜国相又是颁布公告,今冬先是征兵操练,明岁开春方会正式兵,入伍者除却粮饷加倍,更会给予足量粮食和赀财,使其足以供养家中妻儿老小。

    朝鲜的n风向立马大转,东暆城周边虽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但焚林垦荒需要时间,结捕鱼更是看天吃饭,虽说没再闹甚么大饥荒,但数十万属民离吃饱穿暖还差得远。

    权贵们倒是锦衣玉食,自臣服大汉后,汉廷在辽东边城,也是朝鲜旧都王俭城开了边市,允许汉商向朝鲜出售除铁器外的各式货物,金玉珠宝但凡给得足,鲜少有买不到的,便连产地在数万里外的西域香料,只要下够定钱,最迟月余光景必会运来。

    朝鲜国相征兵讨伐马韩,自是经过汉使授意的,大汉皇帝虽没颁下密旨,然朝鲜国相早是投靠大汉,与汉使熟的不能再熟了,深知他所传达的必是皇帝的意思。

    朝鲜国相不蠢,也晓得马韩若是覆灭,且清洗完三韩之地的诸多部族,就该轮到朝鲜国了。

    然他不忧反喜,他们这些早早投靠大汉的朝鲜贵族,数年来已不断把府中亲眷迁往汉境,散居在燕北各郡县。

    大汉朝廷颇是厚道,非但没讹他们的钱财,反是赐下不少田宅,让他们的家眷得以尽迁居,现今留在朝鲜的国相派系,用后世的说法,就是群“裸官”。

    他们现下就盼着朝鲜早些亡国,得以“功成身退”,“复归”华夏,“重册”汉籍,做个安逸的富家翁,指不定还能得大汉皇帝赐下爵位啊。

    朝鲜国本就家底不厚,又被大汉折腾了好些年,国库和粮仓几已搬空,剩下的赀财粮草都被朝鲜国相用来征兵了。

    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