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年,他只见水荷一个人,并且只和她说话。现在,水荷当年送给他的那个收音机早已坏掉,用上了斯琴给他新买的。斯琴上大学后,还给他订了一份报纸,每过几日由水荷送来。但最近却很少来了。

    生下秋芦后,水荷爱若明珠,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秋芦身上。因此,这个生于寒门的孩子不论在哪一方面都十分优越。后来,秋芦参了军。据水荷说,很快就要退伍了,还能拿到一大笔钱。如此一来,水荷就要苦尽甘来了。

    “哎呀,多龙,吃了没有?”每次一见多龙,水荷都要这么说。

    “吃啦,小嫂!”

    水荷挤了一下眼。这双眼睛早就光华不再,显得混浊而又晦暗,松驰皱折的眼圈,使她的两个眸子就像沾满灰土的羊粪蛋。

    “多龙,有个事得问你。”

    “小嫂,什么事,重要吗?”

    “秋芦退伍了。先前说马上就回家,可这都两个月了,还不见个人影——”

    “小嫂,你完全不必如此紧张。每一个生命,都自有其轨迹——”

    听多龙说的不着边际,水荷恼道:“我咋能不急,两个月啦!”

    “那你问部队。”

    “问啦。部队上说,秋芦早就走了。”

    “小嫂,耐心等待,就像我一样,等十年又有何妨!”

    水荷苦笑一声,揉着眼睛走出了羊圈。

    又过了一个多月,水荷拿着一封信来找多龙。多龙看了,见满纸潦草,语句不通,大怒道:“一个初中生呀,竟如此糟蹋神圣的文字!”

    水荷叫道:“你就赶紧给我说正事吧!”

    多龙沉下脸,喊了一声:“传销!”

    水荷迷茫地说:“传销!”

    多龙神秘地说:“极致的骗术,对人性洞若观火。精神鸦片,无药可救!”

    水荷知道多龙会越说越玄,便摇摇晃晃地走了。晚上,春桃回来,就叫春桃把信念给她听。

    原来,秋芦在信里说,他和一个战友在徽成开了家公司,生意非常好,急需周转资金,叫春桃拿上五千块钱立刻到徽城去找他。还说,春桃既使上了大学,也没啥出息,不如给他当财务总监,这么重要的位置当然不能用外人……

    水荷听后,半信半疑。但多木却异常高兴,说:“还是秋芦有本事,把春桃的前途也给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