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园长看着她,仍然让许老师回了原来的科室工作,只是正主任的职权分了一半,给了顶替她的副主任。

    他笑着只说了一句话:“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一个态度!看你肯不肯低头。”

    多年之后,当新园长离开了幼儿园,许老师也接近退休的时候,朱羡鱼才从她口中听到了当年新园长折辱自己妈妈的一句话。

    五十多岁的许老师抱着茶杯,对着即将大学毕业、步入实习的女儿直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可之前他在三小,我在幼儿园,我们两个明明都不在一个单位工作,我又是管教学的,有什么机会能得罪他?或许我根本没得罪过他,他就是单纯存了坏心眼想要收拾我。”

    “这个社会上,存着坏心眼,想要将别人一脚踹下去的人太多了。牵扯到利益就会有矛盾,不在你背后使坏就已经算是善良了。”

    “朱羡鱼。”许老师很少叫她的大名,“你可得记得,做人得能屈能伸,凡事给自己留个回转的余地。一个职业的圈子就这么大,上了圈子里的黑名单你就臭了,再没人敢聘你。有的时候,前天是仇人的,回过头来还要和仇人一起共事。”

    八年级对于朱羡鱼而言,是异常动荡的一年,母亲急性肾炎住了半个月的院、回到单位险些工作不保;朋友中,熊蕴言家里换了好几茬的亲戚来照顾她生活,在她姑姑为了花医保的钱洗牙回老家之后,再没有人来照顾她了。

    当年的外卖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德才也因为没有住校生,食堂晚上并不开门。

    熊蕴言没有人照顾,自己一个人吃住,硬生生的吃了三天的方便面。

    许老师听朱羡鱼说起熊蕴言的事后,心疼起了这一个人身在异乡的小姑娘,在女儿的央求下,让熊蕴言在自己家里睡了几夜。

    五一小长假过后,天气渐渐的炎热起来,朱羡鱼和熊蕴言洗完澡,穿着睡裙趴在床上晾头发。

    朱羡鱼剪了个最清爽的蘑菇头,发不过耳,鬓角却留的长长的。熊蕴言却披着一头的长发,直到脊背。

    朱羡鱼摸了摸她的头发,羡慕极了。当年德才声称,为了不影响学习、节省大家的时间,女生一律留短发,男生则全剪着长不过两厘米的小平头。

    当然,像熊蕴言这样有特长,尤其特长是唱歌、跳舞的女生们得以幸免于难。

    规定一下,全校学生怨声载道,朱羡鱼刚刚留长、能够扎成马尾巴的头发也被一剪子铰掉。

    “呸!要是一入校,六年级的时候就让咱们剪头发也就算了!都已经八年级了才规定算什么事?”

    “就是啊!好学校就没这种破事,你看人家一中,让学生剪头发了吗?从来没有!况且短头发更烦人好不好!长头发最多能撑三天不洗,短发两天不洗就油的没法看了!也不知道从哪得出的留短头发能节省时间这么个结论!”

    “唉,我听说咱们德才算好的了,你不知道七中,人家连女生内衣穿什么都有规定,只能穿白的!连穿肉色的都算违反校规!”

    “呓!执勤的人是能扒开看还是能透视啊!变态死了!”

    朱羡鱼想起班上女生的吐槽,心里一个哆嗦。

    德才在大沽区出了名的作业多加上爱补课,写完作业已经是十点多了,两个人洗洗涮涮上床睡觉。

    躺在一张床上,熊蕴言突然开口,对朱羡鱼说:“我后天就不来你家住了,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