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地回到书院,事实比她想的还要残忍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段景思已将她的东西打包起来了,放在院子那棵老梅花树下。

    顾蓁慢吞吞地进了去,慢吞吞地在院子里晾起衣服来,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段景思面无表情地出来,沉默了一阵子,才指着包袱说:“我去问过管事,暂时不会派新人来我们这个院子,不如你就搬过去,这样我们两个都住得宽敞些。”

    天光融融,初夏的风带来了些许凉意。“真的是这样吗?”顾蓁转身,抬起头目视着段景思,阳光照耀下,小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段景思垂下眼睛,不敢直视她。

    顾蓁吸了吸鼻子:“没想到二爷和那些庸人一般,是非不分。”她胡乱将东西塞进个大箱子里,便要搬过去。

    “哎,”段景思抓住她的肩膀,“你在乱想些什么。”

    顾蓁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大手,气呼呼地道:“二爷放心,我钦慕于您,可纵然是个女儿,也决不敢妄存非分之想。等您中了进士,我就走了。像这样的,”

    她微一侧身,大手从她肩头滑落,“以后还是注意些,若被旁人看了,不定要误会什么。”

    顾蓁说完,大步流星走去了原来史唯他们的房中。可刚把门一关,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别人不知道,段景思他还能不知道吗?史唯和方宴都是很好的人,哪里就是他们说的妖孽了。至于……至于她……

    顾蓁双手捂住脸。是的,她不该钦慕于他,她是女儿身,他们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她是男儿身,更不该将他至于舆论的旋涡。

    她没有权利要求他做任何事,也不该对他的任何要求心存不满。

    想清楚这一头,她擦干了泪,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另一边,段景思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迟疑:这是怎么了?他为何要给她解释?

    到了晚上,屋子的东西少了,人也少了一个,显得空空荡荡的,段景思盖了一床薄被,却莫名觉得冷得很。不是身体上的冷,就是心里空落落的,缺了一块什么似的。

    看着外间空荡荡的小床,他叹了一口气,鬼使神差地,悄悄出了门。

    月光如水,倾倒了半边屋子。床-上的小人儿抱着被单一角,像只小猫儿似的缩成一团,背部和四肢都露在外边。

    段景思捡起地上的被子,附身轻轻盖在她身上,这才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而她眼睑之上还挂得有泪水。

    段景思心中五味杂陈,在床边坐下,抬手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得好像在触摸一片羽毛。

    他擦干了她的脸蛋儿,还有些意犹未尽似的,不自觉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水渍很快便干了,仿佛浸润进了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