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我睡了一下午,也做了一下午的梦,梦里尽是这半年多来的种种挫折与荣耀,可见,我有多么的放不下。醒来后我洗了个澡,刷了个牙,含上一块儿薄荷糖,确认嘴里的酒味降到最低后,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了医院。

    安静的单人病房窗明几净,余晖透过窗户缓缓的照射进来,洒在暗黄的地上,洒在灰绿的墙上,洒在洁白的床褥上,亦,洒在那张精致安详的面容上。

    我站在门外看了半天,看到腿都麻了,看到眼都湿了,这才摘下头上的帽子,缓缓走进了病房,冲坐在床旁的陈阿姨打了个招呼。

    陈阿姨看到我脸上一喜,立马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着我快坐,问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静静的在陈葭儿的身旁坐下,轻轻的握住了她苍白纤细的手指,无比温柔的望向她的面庞,轻声说:“葭儿,我要走了,特地来向你告别。”

    说完我望着她,睁大了眼睛,我多期望奇迹能够出现啊,多期望她能像以前一样,感情真挚而炽热的坐起来抱住我,大声说不让我走。

    但我等了良久,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是那么的恬淡安然,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铁了心,再也不为这俗世间万丈红尘所扰。

    陈妈妈听到我这话,有些吃惊的问我说:“小白,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怕她担心,撒了个谎,说:“家里给我安排了个国企单位的工作,让我回去。”

    她点点头,很是替我开心,说我们这学校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学校,上不上都行,能找到这么好的单位,就回去好好工作。

    说完她替葭儿整了整旁边的被子,满脸慈爱的望着葭儿,轻声说,“我们再有一个星期,也回老家了。”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凄然,让她给我留了一个地址,说以后有时间一定去探望她和夏一。

    那天我在医院待了很久,不知为何,葭儿那张脸,我怎么也看不够,但曲终总有人散时,最后实在太晚了,我才起身告辞,临走前站起身,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一滴眼泪不争气的落出来滴在了她的脸上。

    对不起,欠你的,来世定还。

    在心里默念完这句话后,我戴上帽子,起身大步离开。

    我订好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猴子他们劝我多呆两天再走,我说早走晚走都是走,我本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又何必拖泥带水。

    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收拾东西,猴子、娘炮和瘦排骨他们仨也起来了,我问他们起来干啥,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他们说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所以他们得去送送我。收拾完行李,他们仨帮我拿好,我再次回头望了这熟悉的宿舍,这个让我感到家的温馨的地方,此时,我也终于要离开它了。

    猴子一开门,吓了一跳,见门外站着一帮人,都是我们学院的,看到我后脸色一正,叫了声白哥。

    我笑了笑,说:“兄弟们,你们站这干嘛啊。”

    他们说听说我今天走,特地等在这儿,想送送我。

    说完他们扯着嗓子冲楼道喊了一声,“兄弟们,白哥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