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京中飞奴传信回来,又待宴请结束,再装作刚知道的缘故去给小侯爷赔礼。他们自认为没露什么马脚,国中七十岁老人自古也是稀少,祝寿反能体现孝敬之心。

    只是收礼不能像前几日那样,广开角门,下人搬运不停,魏永望心里有了新的章程。好在这年头路上不便,送礼的哪里能赶着点的送,都早早的送达,这几日本就没有往日那许多车马,干脆一并敬谢不敏了。

    魏永望终究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而且小侯爷才是个十五岁的孩童,听管家描述还稚嫩的很,只是可怜了自己的爱儿,不得不避其锋芒。

    思虑再三一州之主终于下令:“府中穿着制式不可太过,关上角门不许随意进出,使人看住客栈那伙人,待后日宴毕我再去会一会他。”

    夜半,马夫喝了安神的汤药,睡得香甜。

    勇兵穿着夜行衣,纵身轻提到二楼翻窗进来禀报:“那六名军仆看着孔武有力,实则没有功夫章法,似只被粗粗训过,只以蛮力行事。”

    “魏永望下令关闭角门,避不见客,衣服也换成旧衣。倒是往京中方向送了两只飞奴,勇二抓了来,是询问小侯爷您是否出京的事宜。

    “我等人手都被辞退,只能待大宴那天安排探查。”

    临时雇佣的帮工尽数结清了工资,好在这几日帮工已经摸清知州府房舍地形,待大宴那天再去探一探书房。

    贺羽安点头,让勇兵继续盯着不提。

    到了第二日,马夫休息了半天一夜,倒是真缓过来了,头也不疼了,人也不呕了。

    早上吃过朝食,两个人就被那小贵人叫去问询。

    贺羽安进房的时候,小贵人正放下汤碗,旁边的军仆递上面巾,让他擦了嘴又揩了手。桌子上的残留也有人迅速收走,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居家一样。

    今日房中有两人伺候,一个是昨日里见过的兵仆,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应是“侯爷”的正经小厮。

    这是一间普通的上房,在客栈的三层只有两间,都被贵人包下。一间是小公子住,不过近旁总有随员值守,另一间是让随员轮换休息用的。屋子并不大,只有一张雕花罗汉大床,白日里收起被褥摆起案几,可做会客的榻用,夜里铺好便做了床。

    门边立着屏风,正把水盆立架遮挡着。房子正中放着一只八仙方桌,吃饭布餐便是在这张桌子上,等人移走吃食,又换上了一些文具摆上,还把这桌子抬到了窗下。

    窗下的太师椅倒是拿了来,摆在了下首。

    小贵人坐到了榻边,立刻有从人给榻上摆上案几,放了些点心和一碗香茶。

    昨日头上那盏荷花白玉冠已换下了,今日带着顶玲珑水晶冠,头发仍束得齐齐整整。只是在屋子里不活动怕是冷了,今天小贵人穿得比昨日臃肿些。绛红色夹絮缠枝花攒金长袍,内里应该穿着夹层的中衣,依然是绣工繁复,看起来低调又华丽。

    无论如何,这小骗子手里的绣娘手艺是极好的,甚至与王府也不相上下。

    这假小侯爷和颜悦色,态度平和,对贺羽安和那马夫点头示意:“坐下回话吧。”

    贺羽安只觉得一切荒诞地有趣,若不是他就是贺小侯爷,怕是也要信了此人是贺羽安了。他原本就不是低阶仆从,心下也不怕,贵人让坐,他便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那马夫见他坐下,扭扭捏捏倒也虚坐在一边,屁股只敢挨着椅子边,随时准备起身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