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竟然没见李淑这厮抱怨过一句,也不是说他不嫌弃,山路泥泞,弄脏了他的靴子,他嫌弃。

    路边的荆棘刮花了他的锦袍,他嫌弃。

    山洞脏污,他嫌弃。

    师弟师妹们在野外方便,他也嫌弃。

    但再嫌弃,他也不曾抱怨,也不曾埋怨。

    明明他才是娇生惯养的那个啊!

    但即便如此,古笙也反驳道:“你家少爷当然受得了。他靴子沾了泥,衣衫被刮花,淋了雨,晚上休息的时候,有你给他烧洗澡水,给他刷干净靴子,给他换上更耐刮的干净衣衫。脏污的山洞,你给你少爷打扫出一块,干干净净,还铺上毡毯,点上熏香……”

    谁跑路,衣衫靴子带一堆?还带着毡毯熏香炉和恭桶的?

    衣裳靴子脏了就换。

    到了休息的地方就沐浴更衣。

    困了就睡在干燥的毡毯上。

    三急来了,就用恭桶……

    而他师弟师妹,只一套换洗的,另外就是从李宅弄来的那些不合身的衣衫。

    这么天下来,不仅湿漉漉的,还脏污不堪。

    不过,他们师弟师妹的穷和窘迫不是李淑造成的,他不会拿师弟师妹来反驳焦琴,他的师弟师妹,他这个大师兄来疼。

    他大手一挥,冲一众已和泥人差不多的师弟师妹们道:“下山,借宿!”

    师弟师妹们欢呼起来,跟在他背后七嘴八舌地道:

    “大师兄,我能沐浴吗?我一身的泥。”

    “大师兄,我衣衫都臭了。”

    “大师兄,我都长虱子了……”

    南方的春天,雨水多,又潮湿,人在外,风吹雨淋的,确实遭罪。

    他们都走出老远了,站着一直未动的李淑才轻叹一口气,跟在后头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