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俭侯在一旁,听她温声细语吩咐下人,心里便有些高兴,上一次见她,还是两个多月前。

    从前他竟未发现她的声音这般好听,说话时尾音会不自觉拖长,露出一点温柔的软糯。他不禁嘴角上扬,不小心扯到渗血的伤口,暗吸了口凉气。

    方才,他被顾辞结实揍了好多拳。

    他也同样重拳出击。不过这次他专往顾辞身上招呼,顾辞脸上倒没留下多少痕迹。

    一场架打到最后,双方都精疲力尽,将心里的邪火发泄出来,谁也没占据上风。

    顾辞靠墙站了一会儿,裴俭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或是放些狠话。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

    顾辞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前世,顾辞独守北境,永世不得归京,那时他平步青云,大权在握,身边有许多人围着。他们是他的同盟,僚属,亲信……却独独不是他的朋友。

    裴俭不想再交朋友。

    他唯一的朋友,远在北方,守护着大景的海晏河清。

    念兮从来都不知道顾辞。因为在往后的岁月里,他跟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而是将这个人和他们的过去都珍藏在心里。

    念兮对着裴俭一张鼻青脸肿的脸,选择视而不见,语气平静道,“镇国公探出北梁骑兵那件事,是你暗中做的吗?”

    “很惊讶?”

    裴俭轻笑,讽刺道,“以为我等着盼着,看顾辞何时滚回北境?”

    念兮听他阴阳怪气说话,沉默片刻道,“多谢你。”

    死一般的沉静。

    裴俭逼视念兮,脸上半点笑意也无,灯照在他硬线条的脸上,越发显得丘壑深沉。

    “你凭什么替他谢我?”

    他目光幽暗,如同置身黑夜的最深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话挤出来,“我这么做,从来不是为了你,和你的感谢。”

    “我知道了。”

    念兮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其实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交集,甚至除了顾辞,都不会再有话题。

    可裴俭不会愿意从念兮口中听到这个名字。